沈宏盛身为丞相,却勾结明皇后参政,本当以谋逆论处。
念其年迈昏聩未酿成大祸,特削去官职,其女沈琴绶随父还乡,永不得入京。
沈朝身为护国大将军,战功显赫,重掌左副虎符。
曲渊夜救驾有功,医术精湛,便封为宫中一品御医。
褚图本该封为亲王,赐万户,赐万金,奈何他家大业大,根本不稀罕这些,也就未接这个虚名。
至于方颜血辽血之等人……
夜深人静,雪花扑簌簌落下,沈稚枝怀抱汤婆子,静听着褚仇赤所说这几日所发生的事。
原来,褚仇赤看到褚时留下虎符,折返回去的那夜便在路边遇到了曲渊夜。
褚仇赤见他胸口处满是血痕,还以为张嘉礼对他动手,顿时怒不可遏。
曲渊夜忙不迭摆手解释道:“他并未伤我,反而设计,躲开殷棋年耳目将我救出。”
褚仇赤闻言,不由得愣了神,“他身中剧毒,既已知用你的心头血可做药引,为何还……”
曲渊夜狭长眼眸掠过些许深邃之意,却并不言语。
“他告知于我定要来寻二殿下,那方颜已率不败阁精锐星夜兼程,欲在官道设伏,怕你手足无措下会有性命之忧。”
听着曲渊夜的话,褚仇赤凤眸微敛,似也有所明晰。
只怕,他是心甘情愿自断生路。
果不其然,几人往前赶了一段路后,果真遇到了方颜。
方颜见其而来,本想立即动手。
不料,曲渊夜即刻拿出了一封信,甩于他面前,
“此信乃张嘉礼交予在下,其郑重嘱托务必转交给你。此信为你姑母临终前所留,其中所涉内容,待你阅后,自会真相大白,一切了然于心。”
听及此处,沈稚枝转眼,凝向正批阅奏折的褚仇赤,“所以,正因如此,你才能够这般轻而易举地闯进皇宫之中?”
褚仇赤略一挑眉,将一沓奏折随意朝旁侧扔去,“若不是他暗中放水,就凭那些将士,想要踏入这皇宫半步,谈何容易。”
沈稚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将那汤婆子往他冻得通红的手背上挪了挪,“只是,我有些想不到,二殿下竟愿意将封迟国封地归还方颜。”
毕竟这封地是先皇一手打下来的,这般轻易拱手交还,只怕也就只有褚仇赤敢做。
褚仇赤感受这手背的暖意,凤眸掠过柔意,唇角不觉扬起,“呵,与汉宫国携手打下的江山,我才不稀罕,我即便要,也是堂堂正正去抢,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我才不干。”
沈稚枝只觉额头大滴汗水落下,使劲抽了抽嘴角,“是是是,我们二殿下英明神武,风流倜傥,才不会干这种事。”
褚仇赤被这么一夸,不自觉挺起了胸膛。
沈稚枝撑着下巴,用食指点了点他略暖的手指,“不过,那汉宫国会甘心将那封迟国封地让出吗?”
虽然她已将可号召七星会的金锁交于方颜,可对比汉宫国的兵力,这些远远不够。
褚仇赤搁置下毛笔,如墨黑眸泛起点点涟漪,“如今的大储不如以往,这方颜又有七星会和不败阁,这汉宫国国主但凡聪明点,都会乖乖让出封地,如若不给……”
沈稚枝流转的杏眸随着褚仇赤戛然而止的话语顿住。
她疑惑抬眸,迎上褚仇赤的凤眸,“如若不给如何?”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
褚仇赤蓦然垂眸,分明唇角勾着笑意,可她却无端从他眼底看到无尽落寞。
这种情绪让她随之一怔,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未来得及言说,她已窥见眼前之人眼底暗潭幽深,似要将檐角积雪都卷入其中。
烛火燃烧之声中,他忽以指腹掠过她鬓边碎发,嗓音浸着碎雪般的颤意,
“沈稚枝,你不会离开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