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殷棋年脸色骤沉,眼中杀意骤起。
他猛地挥手,冷声道:“既想动手,那么,便在今日一决胜负,血之血辽!”
然而,血之和血辽却怔然于原地,似未听到他所言般。
血之率先将视线落于沈稚枝腰间那枚金锁,凝了半晌,手中的剑不可遏制颤着,剑锋在风雪中簌簌悲鸣。
薄唇颤抖,须臾,倏然爆出泣血嘶吼:
“少主──!”
吼罢,也不顾殷棋年惊愕的神情,疯了似扑向雪幕深处。
血辽于此刻,也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手脚。
殷棋年见此,脸色骤变,怒喝道:“你在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血辽却恍若未闻,缓缓执剑走向沈稚枝,剑尖在雪地中拖出一道痕迹。
沈稚枝杏眸稍顿,虽知道他定不会对她下手,可她还是下意识往后退去。
褚仇赤见此,凤眸骤冷,至马背上一跃而起挡在她跟前,凌空截住血辽去路,虎视眈眈凝着他。
利剑抵住对方咽喉刹那,血辽却轰然跪地,甲胄与雪下青砖相撞迸出金石之音。
血辽于无数眸光之中,朝着沈稚枝单膝下跪,右手放至胸前,眸中闪着碎芒,
“少主生前言说,此金锁可号召七星会,唯有临终才会给予他人。沈姑娘既已拿到金锁,七星会日后便只会效忠于沈姑娘,唯沈姑娘马首是瞻。”
“临终?”殷棋年踉跄扶住梅树,指缝间渗出猩红汁液,
枯枝上积雪扑簌簌砸在他扭曲的面容上,他薄唇轻颤,“怎会?阿礼怎会……?”
血辽不语,他跪在雪中未动,玄色披风下,那握住剑鞘的手却止不住颤抖着。
沈稚枝忽觉腰间金锁发烫,寒风掠过眼底,让她险些又要落泪。
那白衣少年似又出现于她跟前,再次护了她一次。
沈稚枝薄唇微启,将眼底灼热生生抑回,抬眸时眼尾晕开一抹朱砂色,
“殷棋年,你还不打算收手吗?你和先皇造就了张嘉礼这一生所有悲剧,因而,他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这封圣旨,也换来了你的败局。”
殷棋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掌中白玉扳指骤然迸裂,瞳孔骤缩如针,“你胡说,阿礼怎么可能会死,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
话音虽挟着碎玉声,声线却淬着寒雪般的冷硬,震落檐角垂冰。
沈稚枝不语,仅是静凝着他,唇角不屑扬起,似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殷棋年被这目光盯得烦躁,抽出佩剑欲要袭去时,忽有破空声裂帛而来——
锥状暗器袭至剑身,力道震得他整条右臂发麻,佩剑哐当坠地时竟深陷于雪中。
殷棋年蹙眉,抬眼。
檐角铜铃无风自响,方颜逆光而来,眼尾那抹朱砂色随烛火明灭,似沾了血痕的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