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子弹停住，在即将和瞳孔接触前。

整个世界都陷入停滞，身后的窗户外，灰白色的鸽子扇动的翅膀悬停，黄黑色的眼睛看着站在门口的司川。

然后，鸽子翅膀再次扇动，违反物理定律一般倒着飞去。

瞳孔处的子弹开始倒退。

碎裂的木屑飞回，将木门补上。

监控器完好如初。

金属弹子回到了司川手上。

司川倒退着回到楼梯口。

冷汗顺着额头流到鬓角，鲜血从鼻孔流出，司川感觉全身发僵，瞳孔缩得像针眼一般。

“终于憋不住了，这个局就是为了杀掉我。”念头在司川的脑海里不可遏制得疯狂乱窜。

庆幸、恐惧、后怕，种种情绪让司川慌了神。

灵修分为先天和后天，先天是生命孕育时与灵力结合，此类灵修除了种种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外，还会有额外的神奇能力。

“侧写”，这是靳医生给司川能力下的定义。随着司川的逐渐长大，能力已不再是简单对人对事的复现，甚至可以做到如今对即将发生事件的推演。

弱者抽刀向更弱者，强者挥拳向更强者。

司川不觉得自己是强者，他自觉没有能力向对叶非进行反抗，对比下，楼上的悍匪们才是弱者。

草草将鼻血擦干，再次点开手机。手机上，消息栏里的通知像血一样红，“该团伙计划今晚发动恐怖袭击，如果任务失败，你将承担所有后果。”

司川喃喃自语：“完成任务，对，完成任务就好了。我把任务完成了，叶非就没有理由对我出手。”

直到此时，司川依旧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对方的怜悯上。

稳了稳心神，司川低头带上兜帽，登上台阶。

走到403房间，掏出一枚钥匙做出开门的动作。

身体遮挡下，钥匙顺着袖筒滑到衣服里，司川的手伸向门锁，铁质的门锁遇到纤弱的手，像黄油遇到灼热的铁一样被揉捏在掌心。

开门，进入，关门。楼道里恢复了平静。

404房间内，六名彪形大汉的目光从监控屏幕上移开，相互对视。

六人的长相不似秦国人，高鼻梁，深眼窝，脸颊上有细密的胡茬。

众人保持沉默，紧紧的握着枪支。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从隔壁传来，为首的疤脸大汉目光盯着墙壁，枪口向下，张嘴刚要出声，伴随着又一声可怖的“咚”，墙壁应声碎裂，狭小的房间内瞬间尘土飞扬。

大汉们还没反应过来，一枚枚细小的弹子撕碎空气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

“将军，任务成功了。”

叶非将腿搭在器械上拉伸，听到秘书的报告淡然的说：“通知雅婷回来吧，这小子的灵力要尽快转移到雅婷身上。”

“不是的，是司川的任务成功了，六名境外匪徒当场毙命。”秘书低头说道，不敢抬头看向叶非。

叶非淡然的表情垮了下来，面覆冰霜。

“知道了。”

“现场检测出司川的血迹，但人已经消失了。”

叶非眼睛一亮，“找，把人找出来。”

阴柔军官没有着急去办这件事，继续说道：“礼部公文下来了，李伯明预计后天飞抵玉京，和南明政府的人递交国书。一旦事成，南明国要成为南明郡了。”

叶非拍打着身上的体训服，走向办公大楼，对着军官说道：“南明内附成功，李伯明功不可没，论功行赏后他就要爬在我头上了。怎么？害怕了？”

军官阴柔的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怎么会呢？属下担心的是一旦李伯明得势，司川身上的灵力就收不回来了，这和将军的计划相悖。”

军官凑到叶非身边，低声说道：“属下觉得，趁着李伯明不在，与其总是想着借刀杀人，不如我们直接出手将司川回收掉，对帝国、对小姐都有好处的事情不高犹豫不决。”

叶非看向对方，表情耐人寻味。

……

玉京东三环，千嗣湾。

徐小燕脱掉高跟鞋，一脸疲惫的坐在沙发上，黑色的丝袜随意丢在地上。

徐小燕今年四十八了，她感觉自己快要绝经了。

年轻时在皇家法学院毕业后，徐小燕就在玉京扎了根，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后，儿子跟着前夫移民国外。

徐小燕将外环的大房子闲置，在律所周围买了套小开间，方便上下班休息。

将口袋里写着联系方式的纸巾丢在垃圾桶，徐小燕点起一支香烟。

又到了大学生毕业季，每当这个时候，徐小燕就不胜其烦。

玉京人、单身离异、TOP3律所高级合伙人，再加上保养的极好，不少别有用心的人总是有意给她介绍优质的年轻男大学生。

在玉京居高不下的房价和生活成本压力下，这些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人也把徐小燕当成少走弯路的人生捷径。

“叮咚~”

门铃响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徐小燕打开手机，门外的景象出现在手机上。

没人。

徐小燕好看温婉的眉毛皱了起来，点击手机屏幕，镜头切换。

除了门上光明正大的监控外，在弱电箱上还隐藏着另一个摄像头。屋外电表箱上的摄像头开始闪红灯，徐小燕手机上出现自己的房间门。

依然没人。

就在徐小燕打算不去理会时，一道黑影闪过，手机屏幕上显示信号断开。

“砰砰砰。”

没有再按门铃，门外的人开始用手敲门。

两次三番的骚扰让徐小燕有些毛躁，起身从门后的高尔夫球包里抽出一支球杆。

“老娘在街上茬架的时候你丫还没生出来呢。”

“咚咚咚”，门再次被敲响，徐小燕左手捏紧高尔夫球杆，右手抓住门把手，将耳朵贴在门上。

“徐姨，是我。”门外的声音适时传入徐小燕耳中。

“小川！”

徐小燕连忙将门打开，一个黑影闪身进入房间。

司川摔倒在玄关处，蓝色的校服裤被鲜血沁成黑色，兜帽下的脸一片惨白。

徐小燕脸色大变，但没有慌张，先是出门查看。发现走廊里没有其他人，然后才退回来将门锁上。

......

世界上有太多的不确定，十六岁提着甩棍招摇过市的小太妹不会想到四十八岁的自己会成为玉京城公司并购领域首屈一指的大律师。

四十八岁的徐小燕也没有想到十六岁自己帮兄弟处理砍伤时学的急救知识会帮勇哥的儿子捡回一条命。

“徐姨，第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谁都不可以。如果被他们找到我就死定了，我只能相信你了，就让我在你这儿躲到伤好，只要我伤好，没有人可以悄无声息的带我走......”

“徐姨，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瞎说，不会的。”

“徐姨，我好痛，我好困，我一旦睡过去是不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

“徐姨，第二，我昏迷后你继续你的工作轨迹，不要去买任何处理伤口的医疗设备和药品，他们的神通广大你想象不到，不要相信任何人、任何电子设备。”

小开间里，司川躺在瑜伽垫上，地上满是沾染了血迹的纱布，右腿大腿缠着绷带。地上扔着镊子，打火机，和两枚子弹头。

“姨，他们都想我死，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我不想死，我想我妈了，我想我爸了......”

徐小燕将司川的头抱在怀里，一脸的心疼。

司川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徐小燕想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会身中两枪却不敢去医院。

“别说了，先休息。”徐小燕抚摸着司川的头发，用热毛巾帮他擦去冷汗。

......

“还没找到人么？”叶非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前，喝了一口茶水问道。

“没有，将六名目标人物虐杀后他就人间蒸发了。”秘书站在对面回答道。

“虐杀？”叶非将文件简单的整理一下，起身准备离开。

“对，解剖目标发现，六名目标人物尸体上的创口很多，我自作主张在任务报告中将其定义为虐杀。这样可以表明司川的心理状态不稳定，后续以此为借口对他进行‘回收’可以少很多麻烦。”

“你做的很好。”叶非赞赏的拍了拍秘书的肩膀。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司川，一旦他伤势恢复，再想有这种机会就难了，我们要在李伯明回国前让小姐吸收完。”

“申请玄武权限吧，对马驹桥36号周围所有信息进行分析。再把麦冬冬派出去，他的黄狗刺青是组织内最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