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二女满是崇拜的“星星眼”,杨时行霎时浑身通泰,旋即叉手谦让道:
“至于伴奏,还是用古琴、洞箫的好。”
见杨时行笑意盈盈,眉宇间却不见卖弄之态,许永新怔了一怔,旋即福了一礼:
“二郎说的极是,待等奴家将《淯水吟》编排妥当,当先请二郎点评。”
杨玉瑶微微颔首,眨眼间,便收去了眸中的崇拜,如往常一般懒洋洋地说:
“这首歌的词句,颇得古诗十九首的神韵,浅淡却又深沉,直率又不失婉约……
二郎果然是名门子弟,这文采确是不逊于杨中丞。”
说完,她便向杨时行抛了一个媚眼,心道:“小鬼头,莫非以为姐姐不通翰墨?我若不露一手,反倒叫你这冤家轻看了!”
见杨玉瑶的点评鞭辟入里,杨时行颇为意外,但转念一想,若杨玉瑶是个腹中无物的花瓶,倒也当不得“雄狐”之名了。
想通其中关节,杨时行故意做个样儿,双手抱拳,规规矩矩的向杨玉瑶鞠了一躬。
“是小弟有眼无珠,小看瑶娘了。”
杨玉瑶被他逗的巧笑连连,抬起皓腕对其勾了勾玉指,等杨时行走近后,却突然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你这伶俐鬼,有道是‘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先前在席间那般守规矩,莫非是装出来的?”
说着,杨玉瑶杏眼微睁,故作嗔怒道:“‘瑶娘’二字,以后只许私下唤我,若有旁人在时,休要叫的如此亲热……你我又不曾睡过!”
杨时行没想到她如此豁达,在扫了许合子一眼后,愈发觉得尴尬,只是讪讪笑了一笑。
闻言,许合子只觉自己多余,等将写有歌词的宣纸卷好后,便准备成全二人的好事。
“我只是一介歌伎,既无显赫门第,又无滔天权势,莫要碍着二郎的前程。”
在心里说服自己后,许合子眸中闪过了一抹失落,正要告辞离去,却被杨玉瑶抢了话头。
将许合子心有戚戚的样子看在眼里,意气风发的杨玉瑶倒也动了恻隐之心,暗道:
“等将《淯水吟》排好,到时你若肯在圣人、贵妃面前为二郎美言几句,姐姐倒也不介意让你这小蹄子喝些汤水!”
这话她准备私下说与许合子,不然若让二郎失了面子,她可是要心疼的。
“若叫旁人知道我的心思,怕不是会以为二郎是我的面首呢。”
想到这里,杨玉瑶笑容愈发灿烂,提起身下的石榴裙,在原地兀自转了一圈。
“二郎,且看看姐姐这身装扮。”
杨时行闻言望去,一瞬之间竟是痴了。
之前他先是被杨玉瑶调笑“大白嗓”,接着给许合子讲解歌中含义,又为讨要春草与“瑶娘”做了一场耳鬓厮磨的戏。
一番拉扯下来,倒真没来得及欣赏“杨玉瑶的新衣”。
却见杨玉瑶上身穿着一件鹅黄底百花衫,下身搭配一袭酡红牡丹石榴裙,一条褐色蒲萄带在玉臂间垂垂披着,三千青丝也挽做了螺髻,一支错金步摇插在左髻处,端庄之余又添了几分灵动。
经她这一转身,薄衫、红裙、步摇相映摆动,仿若一朵在春风中盛开的娇花,乍一相见,让人止不住想要化作东风……摧残一番。
杨玉瑶为了这身装扮可谓是煞费苦心,眼下刚刚成衣不久,本来是打算进宫面圣时穿的,但因为受了那首“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刺激,加上存心要将许合子比下去,这才叫二郎有了一饱眼福的机会。
见杨时行看得眼饧耳热,杨玉瑶菱角般的红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冤家,眼睛都看直了,装什么假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