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怯生生应了一句,良久才缓过神来。
“二郎待奴真好,等他身体健壮些,奴家自当给了二郎……”
明珠含羞出门,本就秀色可餐的她,被颊上红晕衬得愈发娇艳。
“杨盾,你既然是府上管家,自当约束好下人。
传下话去,以后若有人胆敢对明娘不敬,我便亲自教他们‘上下尊卑’怎样写!”
说完,杨时行拉起明珠的皓腕,在管家杨盾的赔笑下,大步朝书房走去。
杨时行之所以训斥杨盾,一来是攻略明珠,好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二来,则是通过管家向杨慎矜传递信息。
他对明珠是真心的,并非一时兴起荒唐行事。
这样总会让杨慎矜有所顾忌,儿子的侍妾,你还能送人?
堂堂御史中丞,脸都不要了?
……
书房中,一位方额广颐、浓眉长须的中年男人,凭窗负手而立。
在他的右手指缝间,有一条丝绦垂下。
丝绦末端系着的银鱼袋,正悬在空中微微摆动,鱼符则被握在手中,富有节奏的摩挲着。
鱼符上的内容,他早已倒背如流。
鱼符正中上方,凹陷的“同”字之下,分别錾有一行小字。
“权判御史中丞”
“户部侍郎‘杨慎矜’”
随着房门被推开,脸色阴沉的杨慎矜转过身来,怒目看向杨时行。
与明珠携手走入书房,杨时行捏了捏她那颤抖的柔夷,方才躬身行礼:“见过阿爷。”
明珠心下稍安,怯声道:“见过阿郎。”
“住口!”
杨慎矜冷哼一声,对明珠斥责道:“昨夜,差你去后院搀二郎回去,你是如何做的?不知廉耻!”
杨慎矜性情刚健,杨府上下对其又敬又怕,如今一顿呵斥,虽声音不大,却将明珠吓得不轻。
“阿爷。”
见明珠窘迫,杨时行开口解围道:“我与明娘自幼相伴,情投意合,昨夜也是情难自已,这才做出了逾矩之事。”
“住口!住口!”
杨慎矜将银鱼袋拍在桌上,脸色涨红,已经动了肝火。
“你这庶子,坏了为父的大事!”
说着,杨慎矜一指明珠,“为了一个婢子,恶了史先生,可值得?”
杨时行佯装懵懂,“哪个史先生?”
杨慎矜欲言又止,瞪了明珠一眼,挥手道:“你先下去,听候处置!”
明珠行礼退下,转身时,不无担心的看向杨时行,眼泪已夺眶而出。
见状,杨时行递给明珠一个眼神,示意不用为自己担心。
待等明珠走后,杨慎矜负手踱步,看向次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可知昨夜,阿爷为何让你披枷带锁?”
“孩儿愚钝。”
“那是史先生的厌胜之术,原本是该我亲自去的,怎奈这几天身体不爽,这才让二郎代为尽孝。”
杨时行心中冷笑连连,暗道:“好个尽孝!知不知道你的好大儿已经无了?”
“他要不是被你一通折腾,我也到不了这天宝盛唐!”
饶是心中腹诽,但杨时行为了自身命运,不得不对杨慎矜规劝一二。
“阿爷,恕孩儿直言,早在开元十年,圣人就曾下过诏书。
‘凡卜相占候之人,皆不得出入百官之家。’
阿爷如今圣宠日隆,何必为了虚无缥缈之事,去违背圣人……”
一言未毕,杨慎矜勃然作色,戟指杨时行,喝骂道:“放肆!”
“给乃公住口!”
“你这逆子、孽子、竖子、孺子!”
杨时行没想到,自己动之以理的一番话,竟将杨慎矜给整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