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沈沛安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我还没想好。”
任栩闹这样一出,就是为了逼自己去见他,他如果不去,任栩真的有可能把自己饿死,他如果去了,也就意味着任栩的威胁成立,难保以后不会以此威胁他第二次。
林彦舟怒了:“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别人,他还真是一个疯子!”
沈沛安眼底泛起悲哀,语气里透露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累:“他能威胁到的,从来都是在乎他的人罢了。”
如果那些人不在乎任栩,当然也不会在乎任栩的死活。
但是在乎任栩的人,如温芃,就会为任栩这种自残的行为感到心痛,甚至不远万里都要为他寻求到一味“解药”。
“那你呢?”林彦舟有些忐忑地问沈沛安:“你在乎任栩吗?”
“在乎吧……”沈沛安苦笑一下:“如果任由自己的救命恩人因自己而死去,我大概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林彦舟若有所悟:“所以你已经有答案了,对吗?”
“嗯。”沈沛安点点头。
他会去见任栩。
但这并不是任栩威胁他成功了。
任栩成功威胁的人不是他,而是那些真正在乎他的人,他去见任栩,也是不希望因为任栩一人的任性,其他所有人都活在任栩带来的煎熬之中。
事情因他而起,也该因他而结束。
温芃洗完澡出来,他们饭还没吃完,沈沛安给温芃盛了一碗,但温芃没动筷子。
“你要和任栩一起绝食吗?”沈沛安很直白地问:“他有的是人担心,你有吗?”
同样是爱上了任栩,自己走出来了,但温芃却陷进去了,或许任栩看人的眼光的确精准,他确实隐约在温芃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爱人先爱己——”沈沛安嘴角上扬到一个自嘲的弧度:“这句话很通俗,但我也是经过了九年的痛彻心扉,才慢慢悟出来的。”
温芃看了看他,又瞥了旁边的林彦舟一眼:“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缺爱你的人。”
“是啊,我至少还有人爱,一个爱我如初,一个爱我发疯……”沈沛安并没有得意的意味,很认真看着他,试图点醒他一些东西:“但你又没人爱,不更应该好好爱自己吗?”
温芃诧异地看着他,渐渐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端起了面前的碗:“……谢谢……”
晚上八点四十,由林彦舟驾车,沈沛安坐副驾,把温芃送到了酒店。
“这个给你。”沈沛安递给温芃一盒药。
温芃接过一看——艾司唑仑片。
“晚上好好睡一觉。”沈沛安平静地说:“明天九点我们去京城,去看任栩。”
温芃对他深鞠一躬,感激不已:“谢谢你。”
沈沛安没回话,转身回到了车上,面色却有些不好。
林彦舟摩挲着他的手心,轻轻地问:“怎么了?”
沈沛安有些难受:“温芃向我道谢了,但他不知道,他本可以不这么卑微的。”
林彦舟无奈:“感情的事无法衡量,他爱上了任栩,一切的付出都变得心甘情愿。”
“在任栩这里,不爱就等于绝情,所以他大概很难看到温芃的付出……”
城市的霓虹灯在雨夜中交织出模糊的光影,落在沈沛安的眼睛里,他将目光投向远方,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但我真的希望,任栩能对他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