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张大户深谋远虑，这扇分割两个世界的朱漆大门，几乎无法被撞开。

“无妨！不急！”尚在梯子上的墨家黑汉子终于喊出声。这声音，嘶哑而沉闷，像是风沙掠过干涸皲裂的大地，萧索而荒凉。

“一群疯子！”崔怡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李晏其实一直也在暗中注意她。很明显，她是见过墨家人的，所以并没有震惊，只是有些愤怒，或者确切来说，是恼怒。

在墨家汉子背对她爬下楼梯的时候，她其实有无数次机会出手偷袭，就如同之前偷袭张大户一样。

当然，也不算偷袭，是背对着她。

但她没有。甚至她骂一群疯子时，李晏也没有从她脸上看到讥讽嘲笑，还是只有恼怒。

那似乎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愤怒。

自苦为极，兼爱天下。

让人佩服，让人尊敬，甚至让人怜惜……但那又如何？你，可曾愿意成为我？

好一群疯子！

李晏心中一动。很明显，崔怡其实不算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因为她没有骂，一群傻子！

“疯子！”崔怡看着边游目四顾，边缓步走近的黑汉子，冷冷出声，“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北宫黝，”黑汉子停步拱拱手，又继续前行。

“北宫黝？没听说过，”崔怡也不还礼，冷着脸又道，“说吧，走了多久？”

“一个月，”北宫黝有问必答，声音依旧低沉沙哑，黑瘦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走的太久了，不是我的对手，”崔怡冷哼一声，“张大户已经死了，你可以走了。”

北宫黝不再说话，只是走到已经僵硬的张大户旁看了看，第一次，叹了口气。

“你是谁？”他忽然看向李晏，“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李晏措不及防，当场愣住。

“这你也看得出来？”

他脱口而出，只不过话音落下，却没有任何人接话，气氛当时就有些尴尬。

李晏只好定了定神，“我是十年前李家坳的幸存者，我要报仇！”

这话说的浅显直白，北宫黝点头又摇头，“你随我去墨州。”

“啥？”李晏又是一愣，“你不相信我？”

“他可不是不相信你，你说什么他都信，”这一次，是崔怡接过了话，“只是这么多人都死了，他需要你去墨州把事情说清楚。”

“你相信我，又要我的解释，什么意思？”李晏有些不爽了，“你不会自己去调查吗？这些人为虎作伥，本就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