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二回宽猛贵相兼刑威总太严(1 / 1)两晋往事首页

却说段速骨等人率领着乱兵,逼近龙城。城中守兵很少,慕容盛招募百姓充当兵役,才得到一万人,登上城墙奋力抵抗守卫。段速骨等人虽然人数众多,但真正同谋的不过百人,其余的都是被胁迫跟着作乱,并没有斗志。只有尚书顿邱王兰汗,原本是慕容垂的小舅舅,又是慕容盛的岳父,他却起了坏心思,和段速骨等人勾结密谋,所以段速骨等人有恃无恐,从早到晚喧闹,威胁城中;并且诱骗慕容农出城招抚,声称愿意讲和。慕容农担心城池守不住,偷偷在夜里出城,去安抚乱兵。乱兵未曾被打败,怎肯投降?慕容农偷偷前往招抚,无异于去送死。段速骨怎会依从慕容农,反而把慕容农拘禁起来不放。第二天早上,又带领众人攻城,城上的守兵,抵抗作战很用力,杀伤击毙乱兵一百多人。守兵正占据优势,忽然看见段速骨牵出慕容农,指着给城上看,嘴里不停地乱喊。慕容农虽然有嘴,怎奈怕死不说话?守兵原本倚重慕容农,忽然看见慕容农在城下,也来不及问明缘由,突然泄了气,一哄而散。段速骨等人得以顺着云梯登上城墙,放纵士兵杀戮抢掠,死亡的人相互枕藉。燕主慕容宝与慕舆腾、余崇、张真、李旱等人,轻装骑马向南奔逃。

段速骨还不敢杀慕容农,只是把他囚禁在殿内。另外有同党阿交罗,是段速骨的主谋,想要废掉慕容崇拥立慕容农,偏偏被慕容崇身边的人得知,其中有鬷让、出力鞬两人,为慕容崇效力,突然闯入杀了慕容农,连同阿交罗也杀了。慕容农以前的属吏左卫将军宇文拔,逃奔到辽西,段速骨担心人心思念慕容农,必定会发生变故,于是归罪于鬷让、出力鞬,把他们杀了。哪知道和他作对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勾结密谋的兰汗。兰汗表面上与他勾结,暗中仍然忌恨,段速骨没有防备,突然被兰汗纠集众人袭击,见一个杀一个,才过了半天,已经把段速骨等亲信党羽一百多人,全部送去见阎王了。当下废掉慕容崇,尊奉太子慕容策监国,秉承旨意大赦天下,并且派遣使者迎接慕容宝返回北方。

当时长乐王慕容盛等人,已经越过城墙跟从慕容宝,一同到达蓟城,接见兰汗派来的使者,慕容宝就想要返回北方。慕容盛等人一起进谏说:“兰汗是忠是诈,还不知道,现在如果单枪匹马前往,如果兰汗有不良的心思,后悔就来不及了,不如向南去投奔范阳王,集合众人夺取冀州,就算不能取胜,也可以收集南方的残余部众,慢慢返回龙城,这才是万全的计策。”慕容宝于是依照建议,从小路奔赴邺城。邺城的人很愿意挽留慕容宝,只有慕容宝不同意。向南到达黎阳,暂时停留在河西,命令中黄门令赵思,去召见北地王慕容锺,让他迎接圣驾。慕容锺是慕容德的堂弟,曾经劝慕容德称帝,到这时抓住赵思关进监狱,并且立即禀报慕容德。慕容德召集属僚商议说:“你们为了国家大计,劝我代理政事,我也是因为继位的君主流亡在外,百姓神灵缺乏主宰,暂且听从众人的建议,姑且维系众人的心。现在上天开始悔祸,继位的君主向南而来,我将准备车驾迎接,谢罪于行辕,然后戴着头巾回家,不再过问国事,你们认为怎么样?”全是假话。黄门侍郎张华回应说:“陛下所说的,未免失策,试想天下大乱,绝非平庸之才能够成事,继位的君主昏庸懦弱,不足以继承先人的事业,陛下如果拘泥于普通人的小节,舍弃上天授予的大业,恐怕权威一旦失去,自身性命不保,国家社稷宗庙,难道还能得到祭祀吗?”将军慕容护也接着说:“继位的君主不懂得时势,抛弃国都,自取败亡,还有什么值得怜惜?从前蒯瞆出逃,卫辄不接纳,《春秋》也不认为不对,孔圣人也未曾赞成。他作为儿子拒绝父亲,尚且可行,何况陛下是继位君主的叔父,难道不可以拒绝侄子吗?”正要你们二人说出这话。慕容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古人用不正当手段获取而用正当方式守住,终究不太合理,所以我中途徘徊,惆怅没有决定呢。”慕容护又说:“赵思从南方来,虚实不明,臣愿意为陛下骑马前去侦察,再作打算。”慕容德于是派遣慕容护前往,假装流泪。多此做作。慕容护率领几百名壮士,偕同赵思向北而去。恰好慕容宝得到樵夫的话,说慕容德已经僭越称帝,料想不会被容纳,仍然转身向北离去,慕容护追慕容宝没追上,又抓住赵思返回。

慕容德听说赵思熟悉掌故,召他进见,想要任用他。赵思慷慨激昂地说:“犬马尚且知道留恋主人,赵思虽然是受过刑的臣子,很懂得大义,请求加恩赐我回去。”慕容德变了脸色说:“你在这里任职,和在那里有什么不同?”赵思也发怒说:“周室东迁,依靠晋国和郑国,陛下身为叔父,位居上公,不能率领群臣,匡扶帝室,反而幸灾乐祸,想要效仿晋朝赵王伦的旧事!赵思虽然不能效仿申包胥,请求援兵保存楚国,尚且想如王莽时的龚胜,不屑偷生,回去既然不行,死又有何妨!”宦官中有这样的义士,倒也难得。慕容德被他嘲讽,忍不住发怒,便命令将赵思推出斩首,真情完全暴露。从此就和慕容宝断绝关系。

慕容宝派遣慕容盛和慕舆腾,在冀州收兵,慕容盛因为慕舆腾请求出兵挑起事端,激成祸乱,而且向来暴虐横行不守法纪,被百姓怨恨,于是就将他杀死。总是显得专权擅断。走到钜鹿,向各地豪杰广泛宣告,都想要起兵尊奉慕容宝,约定日期聚集。偏偏慕容宝听说兰汗祭祀燕宗庙,举动近乎合理,就想要返回北方的龙城,不肯再留在冀州,于是召慕容盛赶快返回,当天就出发。到了建安,留宿在土豪张曹家里。张曹向来勇武健壮,自己请求纠集众人效力,慕容盛又劝慕容宝暂缓返回,等确实探察兰汗的情况,再决定行动。慕容宝于是派遣冗从仆射李旱,去见兰汗,自己在石城等候消息。恰逢兰汗派遣左将军苏超,到石城迎接慕容宝,极力陈述兰汗的忠诚。慕容宝信以为真,不等李旱返回报告,就从石城出发。慕容盛流泪坚决劝谏,慕容宝仍然不听,只是留下慕容盛在后面慢慢走。慕容盛与将军张真等人走小路躲避藏匿,不肯马上前往。慕容盛作为慕容宝的儿子,知道父亲有难,不肯跟随前往,也太狠心了。慕容宝匆匆急忙返回,抵达索莫汗陉,距离龙城只有四十里,城中的人都很高兴。兰汗惶恐害怕,想要亲自出去谢罪,兄弟一起谏阻。兰汗于是派遣弟弟加难率领五百名骑兵出城迎接,又命令哥哥兰提关闭城门禁止使用兵器,禁止人员出入。城中的人都知道兰汗有叛变的心思,但也无法挽回。加难快速赶到陉北,与慕容宝相见,拜见非常恭敬。慕容宝就让他护驾,昂首前进。颍阴公余崇,私下告诉慕容宝说:“加难神色不定,必定有阴谋,陛下应该留下来等待思考,怎么能直接前往?”慕容宝还说没事。又走了十多里,加难忽然命令骑士向前抓住余崇,余崇徒手搏斗,终究寡不敌众,最终被绑缚。余崇大骂道:“你们家有幸成为国戚,屡次蒙受恩宠荣耀,现在竟敢篡位叛逆,天地难道会容忍你们?不过稍微延迟早晚,就会被屠杀消灭,只恨我不能亲手切碎你们这些家伙!”加难听了,竟然拔刀杀了余崇。慕容宝到这时后悔已经来不及,只好跟着加难,一同进入龙城。加难不让进入宫殿,只是让住在外面的官邸,派兵监视。到了夜里,就派遣壮士潜入官邸,将慕容宝勒死。莫非是自找的。兰汗听说报告,命令准备棺材入殓,追谥为灵。又杀了太子慕容策以及王公卿士以下一百多人。兰汗自称大都督、大单于、大将军、昌黎王,改年号为青龙,命令哥哥兰提担任太尉,弟弟加难担任车骑将军,封河间王慕容熙为辽东公。让他如同周朝时杞国、宋国的旧例,作为屏障藩篱。居然想做周天子了。慕容盛在外面听说变故,就打算奔丧进城,将军张真,极力劝阻。慕容盛说:“我现在拼死前往告知,自述悲哀困窘,兰汗生性愚昧浅薄,必定顾念婚姻,不忍心杀害我。大约过一个月,我能够安排妥当,就足以伸张志向,这也是以屈求伸的办法呢。”于是不听真话,直接进城奔丧,先让妻子兰氏进去请求兰汗的妻子,为慕容盛乞求赦免。兰汗的妻子乙氏,终究是女流之辈,看见女儿哭泣哀求,自然代为说情。兰汗本意很想杀害慕容盛,但看见一妻一女,婉转哀鸣,免不了心肠变软,由刚变柔。只有哥哥兰提及弟弟加难,说斩草不除根,终究足以滋生祸患,不如一起杀了慕容盛。慕容盛的妻子又向伯伯叔叔叩头,悲哀地哀求不停,兰提与加难还有些为难的神色,只有兰汗恻隐说道:“我就赦免你的丈夫,但你应当为我传话,必须感念我的恩德,不要记恨我的嫌隙。”慕容盛的妻子当然应命。兰汗就派遣儿子迎接慕容盛,引入宫中。慕容盛见到兰汗趴在地上,边哭边谢罪。亏他能忍耐。兰汗还认为他是诚心归附,一再劝慰,并且假称慕容宝是自杀,不是加害,当即为慕容宝办理丧事,让慕容盛以及宗族亲党,一律送葬,又授予慕容盛为侍中,兼任左光禄大夫。还有太原王慕容奇,是前冀州牧慕容楷的儿子,是兰汗的外孙,兰汗也将慕容奇赦免,任命为征南将军。慕容奇既然得到任职,就和慕容盛同列,两人都心怀报复,而且是从曾祖兄弟,当然患难与共,于是慕容盛得到了一个帮手,常常一起密谋。

兰提等人随时防备着,屡次劝兰汗杀慕容盛,兰汗始终不听,兄弟之间于是有了矛盾。兰提又骄横凶狠荒淫,行为超越礼法,就是和兰汗相见,也往往恶语相向。兰汗忍无可忍,更加产生嫌隙。慕容盛得以趁机挑拨,如同火上添油,又暗中让慕容奇外出招兵,为恢复做打算。慕容奇秘密前往建安,招募壮丁,得到几千人,让他们据城自保。兰提听说变故报告兰汗,兰汗立即派遣兰提去讨伐,偏偏慕容盛入禀告兰汗说:“善驹(就是慕容奇的表字)是个小孩子,怎敢起事?莫非有假托他的名字,谋划作为内应的人不成?”兰汗惊觉道:“这是太尉来报告的,应当不会欺骗。”慕容盛屏退旁人对兰汗说:“太尉骄横狡诈,不宜轻信,如果派遣军队出去讨伐,一旦有变,祸患无法言说。”兰汗听了慕容盛的话,立即下令停止兰提的军队,兰汗实在是个愚蠢的人,如果有一点洞察力,必定不会相信。另外派遣抚军将军仇尼慕,率领众人讨伐慕容奇。当时龙城几个月不下雨,从夏天到秋天,异常干旱。兰汗怀疑得罪了燕祖,招致这样的谴责,于是每天到燕太庙中,叩头拜祷,又在已故君主慕容宝的牌位前,叩头陈述以前的过错,实在是由兄弟二人起意,应当获罪等等。兰提与加难,得知兰汗的话,全都愤怒不可遏制,竟然擅自率领部曲将士,出去袭击仇尼慕的军队,杀了无数人。

仇尼慕侥幸没有死,逃回去报告兰汗。兰汗不禁惊骇,立刻派遣长子兰穆出去讨伐。兰穆临行时,悄悄对兰汗说:“慕容盛和我有仇,现在慕容奇起兵,慕容盛必定参与知晓,这是心腹大患,应当赶紧除去,再平定内乱也不迟。”兰汗半信半疑,想要召慕容盛进宫相见,观察实际情况,然后诛杀他。慕容盛的妻子兰氏,稍微听到了一些消息,急忙告诉慕容盛。慕容盛假称有病,闭门不出。兰汗也就把这事搁置不提。燕国大臣李旱、卫双、刘忠、张豪、张真等人,本来和慕容盛有旧交情,因为看到兰穆势力强盛,就假意与他周旋,兰穆于是把他们当作心腹,让李旱等人在慕容盛的住处往来,作为监察。哪知道李旱等人反而向慕容盛表达真情,为慕容盛出谋划策,等待机会起事。恰逢兰穆打败兰提等人的军队,回城报捷,兰汗于是大宴将士,欢饮终日,父子都喝得酩酊大醉,分别回去睡觉。有人到慕容盛那里通报,慕容盛夜里起来上厕所,翻墙出去,直接前往东宫。李旱等人已经先等着,就簇拥着慕容盛砍断门闩,进入室内寻找兰穆。兰穆高卧未醒,被李旱等人手起刀落,立刻毙命。慕容盛拿着兰穆的首级,带出门外,向众人展示。众人还没有解除戒备,仍然驻扎在东宫外面,一听说慕容盛起兵杀了兰穆,大都踊跃赞成,就听从慕容盛的指挥,去攻打兰汗。兰汗在宫中醉酒就寝,直到众人突然闯入,才惊醒过来,起来看门外,远远看见一片火光,滚滚而来,火光中露出许多白刃,料想不是好事,急忙呼喊卫士保护,偏偏卫士已经逃散,不知去向,任凭他喊破喉咙,没有一人答应。他想转身躲避,奈何两脚如同瘫痪一般,急切间不能逃走。那外面的士兵已经逼近身边,不由分说,就当头一刀,只觉得脑袋上非常痛苦,站立不住,就晕倒了,一道灵魂,与长子兰穆先后归阴,一同登上森罗殿,同燕主慕容宝对质去了。恐怕是一同去喝黄汤哩!

兰汗还有儿子兰和与兰扬,分别戍守令支和白狼,慕容盛连夜派李旱、张真,迅速前往诱袭,相继诛杀。兰提、加难,也由慕容盛派遣将领抓捕,同时被杀。人民非常高兴,内外安定,慕容盛因为妻子是兰汗的女儿,应当判死罪,因而打算让她出宫,逼迫她自尽,慕容盛的复兴,一半是靠妻子兰氏营救的功劳,怎么能突然要杀妻子,男儿薄情,可叹!幸亏献庄太子妃丁氏,从旁极力争取,才得以免死。各位看官问道献庄太子是谁?就是慕容垂的长子慕容令。慕容令之前逃走死去,事情在上面有叙述。在六十三回。慕容垂称帝时,曾追谥慕容令为献庄太子,慕容令的妻子丁氏,还活着,慕容宝曾经迎接她在宫中奉养,以礼相待。慕容盛的妻子兰氏,侍奉她很恭敬,所以丁氏全力保护,极力说兰氏辅佐丈夫有功,怎么能以怨报德?说得慕容盛无话可驳,不得不勉强通融。但后来慕容盛称帝,仍然不立兰氏为皇后,终究还是心存芥蒂,这暂且不用多说。

且说慕容盛报了父仇,便向太庙报告,在境内大赦,一时不称尊号,暂时以长乐王的身份代理统制,降低诸王的爵位为公,文武官员都恢复原来的官职,并召太原公慕容奇回都城。慕容奇听信谗言,竟然抗拒不接受命令,率兵反叛慕容盛,回军驻扎在横沟,距离龙城只有十里。慕容盛亲自率领将士,出城攻击慕容奇,慕容奇手下虽然有三万多人,终究是临时招募的,没有纪律,乘兴而来,见到敌人就逃跑。慕容奇不能阻止,怎么能抵御慕容盛?慕容盛驱兵追杀,又命令军士接连射箭,射倒慕容奇的马,慕容奇坠地被擒,被带入龙城,立即处死。慕容奇的同党严生、王龙等人,一起被捕杀。于是任命河间公慕容熙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改谥号先主慕容宝为惠闵皇帝,庙号烈宗。慕容宝还有庶子慕容元,被封为阳城公,兼任卫将军,东阳公慕容根,担任尚书令,张通为左仆射,卫伦为右仆射,李旱为辅国将军,卫双为前将军,张真为右将军,都封为郡公。又晋升刘忠为左将军,张豪为后将军,并赐姓慕容氏。不久步兵校尉马勒等人谋反,事情败露被杀,案件牵连到高阳公慕容崇,就是段速骨等人所立的慕容崇。因此就将慕容崇赐死。这是慕容盛有意杀慕容崇。当晚,大风刮起,拔去宫门前的七棵大树,宫廷震惊。可见天道有知,隐隐为慕容崇鸣冤。偏偏群臣一味迎合,还要向慕容盛劝进称帝。慕容盛起初还不答应,后来接连收到奏疏,请他上尊号,慕容盛于是就在燕国称帝,改年号为建平,追尊伯考献庄太子为皇帝,慕容宝的皇后段氏为皇太后,献庄太子妃丁氏为献庄皇后,谥号太子慕容策为献庄太子。后来张豪、张真、张通以及尚书段成、昌黎尹留忠等人,相继谋划反叛,依次被发觉,一起被杀。就是东阳公慕容根,也被株连杀害。就任用阳城公慕容元为尚书令,改封为平原公。才过了一年,又改年号为长乐。每当有罪犯,慕容盛必定自夸明察,亲自审讯;并且因为慕容宝宽松松弛导致国家失去,务必从严苛刻,无论宗族勋旧,稍有过失,就处以重刑。辽西太守李朗,在郡十年,威势在境内通行,慕容盛屡次征召他不来,而且暗中召来魏兵,表面上恐吓燕廷。慕容盛察觉有诈,就把他留在龙城的家属,全部杀戮,并派遣辅国将军李旱,率领骑兵讨伐李朗。李旱奉命出兵驻扎在建安,忽然又接到朝廷使者,召他回都城。李旱只得骑马返回。等到抵达宫阙下,拜见慕容盛询问缘故。慕容盛只说:“担心你过于劳累,所以召你回来休息。”李旱于是退出。过了一夜,又派遣李旱赶快出兵,群臣都莫名其妙,就是李旱也无从理解,只好依照命令执行。

李朗起初听说李旱的军队出击,当然防守,等到李旱中途返回,总认为是龙城有变故,不再设防,留下儿子李养守住令支,这是辽西的治所。自己前往北平迎接魏兵。李旱兼程前进,突袭令支,擒获斩杀李养,又派遣广威将军孟广平,率领骑兵追击李朗。李朗还没到北平,已经被孟广平追上,纵马奋力攻击,趁他没有防备。李朗慌忙抵抗,与孟广平交战了几个回合,因为看到随从骑兵溃散,未免胆怯,手中一松,就被孟广平看准机会猛刺,刺中李朗左胁,坠落马下。孟广平再加上一槊,断送了李朗的性命,当下砍下首级,回去报告李旱。李旱立即把首级传送到龙城,慕容盛得到捷报,才明白告诉群臣说:“李朗刚刚谋划反叛,必定忌惮官威,要么纠集同类,与我全力对抗,要么逃到山林水泽,凭借险要自守,一时怎么能平定?我所以先前召李旱回来,让他没有防备,再让李旱出兵,突然加以袭击,这是避实击虚的妙计。如今果然一举平定叛逆,得以歼灭首领,总算计策没有落空。”只是自夸小智慧,无当于大局。群臣自然奉承,都称赞他神圣。慕容盛即将李朗的首级悬挂示众三天,一面召李旱班师。李旱应召向西返回,途中得知卫双被诛杀的消息,不禁惶恐惊骇,丢弃军队潜逃,逃到板陉躲藏起来。慕容盛知道李旱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畏罪逃亡,就派遣使者去告诉他,说:“卫双有罪,不得不诛杀,与李旱无关,可以当天回朝。”李旱于是进入都城谢罪,慕容盛仍然让他恢复职务,只是讨平辽西的功劳,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不再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