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名通政司官吏,偷偷将三首诗词带出宫中。
陆辞这回的辞锋,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更有文人墨客,只为求见陆辞一面,求取墨宝,共话风雅。
一时间,陆辞的名字响彻神京城。
弄得宁国府正门。
最近这几天,有不同书生打扮的人徘徊不去。
所幸,贾珍和贾蓉双双卒了。
加之府里正在操办白事,倒也没有人硬让门子送请贴。
只能等贾家办完丧事再说。
而这也让陆辞清静了不少时日。
专心去处理冯晋和春归楼的事宜。
此外。
更有名家将送别这首词谱了曲。
它的传唱度,丝毫不亚于长安三万里。
下到贩夫走卒,上到大家名士。
茶楼、酒楼、各处青楼,街头小巷,皆是对‘送别’的评头论足。
加之传出陆辞是定国公唯一后人,这层身份,愈发让人对他肃然起敬。
紧接着。
北海砍柴人这个身份,自然也被人当作英雄宣扬出来。
毕竟,小陆大人是保卫国疆的大英雄!
砍的都是北海蛮族的头颅。
至于那些文人士子,自然是对此颇有微言。
但却不影响他们对陆辞的称颂。
凭他一手高超临摹出来的颜体,以及寥寥几行王体。
直接引燃整个士林。
陆辞的名声,在青楼里面尤其响亮。
春归楼。
玉清竹别院。
侍女急匆匆闯进正厢,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进去。
“小姐,陆公子又出了三首大作。”
“据楼中士子们的反响,此次陆公子的三首词赋惊艳绝伦。”
“那些诋毁、嘲讽陆公子名头的人,也绝口不谈了。”
幽静而雅致的闺阁之中,一缕淡雅的熏香袅袅升起。
轻纱曼舞,映衬着一位绝世佳人正对镜梳妆。
玉清竹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
鼻梁挺翘,唇色不点而朱,微微上扬时,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坚硬。
身着一袭流光溢彩轻纱罗裙的玉清竹,听见侍女的话。身形仿佛流莺般掠起,裙摆随着她轻盈的动作轻轻摇曳。
“可有让人探听到陆公子的去处?”
“探听到了,据说陆公子是定国公的后人。”
闻言,玉清竹姣好的容颜露出一丝失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怅然之情。
侍女见状,顿时察觉到小姐是在自伶自怨。
像陆公子这般高门,依小姐的身份,是万难踏足陆府半步的。
接过侍女手中的三幅书稿,玉清竹仔细看了眼,擅口微启念了起来。
【少日春怀似酒浓,插花走马醉千钟。】
玉清竹眼前一亮,秋水似的美眸,顾盼间流转着似水波荡漾,宛如春水泛着涟漪。
原来,陆公子喜欢纵情狂欢,也爱吃酒插花。
这般说来,陆公子并不会另眼相看她这种女子?
侍女踌躇半晌,终是忍不住出声宽尉道:“小姐,我还打听到一件事情。”
“据说陆公子身边没有像样的丫鬟服侍。”
“三日来,京都有许多清倌儿自赎其身,纷纷聚集在宁国府,欲要给陆公子卖身为奴婢。”
玉清竹猛地抬起螓首,诧异地看向侍女。
“小姐有所不知,凡是求到陆公子门下的青楼女子,不拘是清倌儿还是失身的,陆公子都会命人好生收留她们。”
这时,和玉清竹自小长大的另一名侍女,端着一盆温水进来。
那名侍女闻言皱了皱眉头,插了一嘴:“陆公子年纪轻轻,定然是禁受不住美色诱惑。”
“小姐,这陆公子,未必是位良家子,怕不是,他的性情又是一个冯公子。”
“幼白姐,你怎么能拿冯晋和陆公子相比,我偏是认为,冯公子拍马都赶不上陆公子哩。”
“凝冬姐,压根就是你看上了那个陆公子。依我说,你就是贪图他的美色,方会拼命在小姐面前说他的好话。”
“怕不是,你想着让小姐跟了陆公子,你也当能当个通房丫鬟。”
另一名端着膳食的红衣侍女,倚在门槛前,张嘴调笑了一句。
“剪秋,你好没道理,我这是为了小姐好。”
被唤作凝冬的,正是前面拿陆辞稿子回来的侍女,她据理以争道:
“小姐现在还是清白之身,若真能得到陆公子相助,定能平安走出春归楼。”
话落,幼白和剪秋都不搭话,双双沉默下来。
玉清竹没有理会三个侍女的嘴舌,而是手捧陆公子的大作,认真看了起来。
凝冬歪头想了想,继续道:“就连那些藏在高门宅第的大家闺秀,也叫贴身侍女跑到书局里面,以高价抢回一张陆辞的临摹词贴。”
“便是一些高门贵妇,也是天天捧在轩窗前,对着落雪轻轻吟唱。”
“陆公子的名头,就在那些贵妇们的口口相传下,如雷灌耳。”
“依我说,陆公子的名气大了,对小姐也有益处。”
“将来等小姐攒够钱,就能寻求陆公子的帮助,赎身出去。”
幼白叹了一口气,将水端到妆台前,说道:
“春归楼背景深厚,便是陆公子愿意出手相助,怕也难将小姐赎出去。”
剪秋听了,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
凝冬气苦,只能颓然叹气不语。
正这时,最后一名穿着青衣的侍女跑了进来。
“流朱,你跑那么快做甚。”
被唤作流朱的侍女也不回答剪秋的话,喘气道:
“小姐,张妈妈发下话来,让人将你的牌子收了。”
“啊?这般说来,小姐以后用不着迎客了!”
“嗯?”玉清竹抬起螓首,眼神闪烁,“这是为何?”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张妈妈说了,毕公公点了小姐的名。”
“冬至那天,小姐需要跟随毕公公前往苑林,和宫中乐伎一同奏乐。”
……
南安郡王府,座落于大明宫西北面。
这里的主干街道,能容得下五六驾马车并排行走。
一整条街道,最低的门第,都是郡王府。
是以,这里又被民间戏称王府街。
正堂。
今儿南安王府坐满了名门贵妇,单拉一个出去,都足以让贾母自降身份。
居上首罗汉软榻半躺着的,是现年和贾母差不多年龄的老太妃。
下方右手边,是她的媳妇南安太妃,挨太妃落座的,是孙媳妇南安王妃。
南安太妃甄瑟,是第二任南安郡王的继妃。
嫁进王府不足一年,王爷便战死沙场。
两任南安郡王,均是在西南战死。
上皇念及穆家功勋彪炳,两任王爷忠心耿耿。
于是在穆渺十八岁的时候,给南安王府下了两道旨意。
其一,准许穆渺袭郡王爵,其二,替穆家和甄家长房孙女,即甄应嘉的长女甄闰赐婚。
有意思的是。
甄瑟既是甄闰的姑姑,亦是她的婆婆。
由此可见,龙首宫的太上皇,完全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其实,老太妃也清楚。
上皇这是体念她们穆家,生怕穆家孤儿寡母被人欺了去。
才会替两任王妃,挑选甄家女。
毕竟,甄家在上皇的眼里,就连太后娘家乌家,都比不上。
上皇在他年幼时母妃便卒了。
当年,太宗的妃子为了争宠,上皇差点死在宫女手里。
偏是甄家女施出援手,最终才得以保下年幼的上皇。
紧接着,甄家女便将上皇抚养在宫中。
随着上皇御极,六下江南,有四次是甄家接驾。
这才有了江南第一家甄家之说。
甄瑟的对面左手边,第一位丽人,是现年二十三岁,育有一子的湘王妃甄祎。
湘王是靖德帝长子,其得以册封为一字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