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去过那边的海滩吗?那里的晚霞美极了。今晚去瞧瞧如何?不对,您还未痊愈,夜晚的空气总归不太好吧?抱歉。我一人兴奋过头了。”
李莎那兴奋不已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忧愁。像在倾听动听歌曲一般,边听边交谈的艾尔娜停下脚步,抬起头来。
“如今已无大碍,丽莎。不疼了。”
“真的吗?可您的脸色依旧如此苍白呀?啊,小姐本就肌肤雪白。”
歪着头的丽莎笑了起来,那笑容仅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接着又开始介绍这座城市景点的丽莎,艾尔娜则开始步履蹒跚。此时仍是清晨,多数店铺都还关着门。正因如此,街道颇为冷清,艾尔娜总算能安心地享受散步的乐趣。
从王宫舞会归来的艾尔娜足足病了三日。一直佯装生病的子爵夫人,见发烧迟迟未退,赶忙请来了医生。虽说并非特别健壮,但也没那么脆弱。似乎身体难以承受一夜之间改变的生活。
能如此撑过一年吗?
回想起那场可怕的舞会,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曾向医生描述眼前瞬间漆黑、无法呼吸的痛苦,得到的却只是“常见的神经症”这漫不经心的回答。习惯就好。所以放松些。
尽管觉得不太可能,但艾尔娜还是乖乖接受了。不是已经许下承诺,并获得了回报吗?故而,艾尔娜有义务在这一年里成为哈尔迪家族的宠儿。哪怕是为了维护爷爷奶奶的名誉,也必须如此。
“您好,哈尔迪小姐!”
就在艾尔娜再次下定决心的瞬间,响亮的呼喊传来。艾尔娜反射性地缩起肩膀,环顾四周。在喷泉后方那华丽建筑的露台上,一名陌生男子正挥手示意。
“早上好!”
面对一脸迷惑的艾尔娜,男子再度提高嗓音打招呼。其后围坐在桌子旁的男人们的视线也齐刷刷地转向了艾尔娜。
用炽热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的艾尔娜,不由得叹息着后退。与斜着下巴坐着的金发男人对视了一下。
唯一熟悉的面孔,毒蘑菇王子。
瞧瞧那个。
望着艾尔纳哈尔迪落荒而逃的背影,比约恩的唇角露出了一抹虚浮的笑。近来,自己失笑的次数愈发多了。都怪那受骗子爵推出的那套怪异之举。
向佩特尴尬地打招呼的艾尔娜,即刻躲到了女仆身后。确切地说,是女仆拦住了艾尔娜。就这般,慌乱了一阵子的艾尔娜匆忙转身跑开。丰盛的荷叶边与蕾丝,随着街道上的脚步起伏波动,让这场拼死的逃亡显得更为荒唐。
“那个女仆就是那只地狱狗。”
佩特摇摇头,转身离开。
“不过,看到比约恩还是逃走了,这让我感到欣慰。我的脸不是问题。”
“确实。没错。”
“看起来真的是毫无瓜葛的关系,那么比约恩是被哈尔迪小姐利用了吗?当作在舞会上引人注目的手段?”
“大公也有这样的日子啊。如何,比约恩?被女人利用和抛弃的感受如何?”
或许是一夜饮酒尚未清醒,坐在桌旁的一群人傻笑着。
在艾尔娜消失的拐角处,比约恩收回视线,用扑哧一声站起身来代替了回答。他的态度一如既往。惊慌失措地察言观色的一行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还是不太懂那小子。”
望着比约恩远去的背影,彼得以叹息的口吻喃喃道。其他同行也以沉默表示赞同这一观点。
凡事轻松迷人的浪子。从远处观望比约恩的人们一致认为,这并非错误的看法。然而,嗯。近距离观察的比约恩·德·奈斯特是个难以捉摸的人。越是坦然地笑,越是如此。
“啊,先生。您可吓坏我了!”
佩特再次感到委屈的喊声随着广场上的晨风飘散开来。
从俱乐部走出的比约恩所乘的马车开始朝着施韦林宫行进。
比约恩将目光投向车窗,身体深深地倚在座位上。离开商店和政府办公场所密集的闹市区,马车很快驶入了沿着河边的宽阔道路。街道两旁一排排高大的行道树的影子从加速行驶的马车上掠过。
比约恩凝视着光影交错的风景,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困倦与疲惫。不知不觉间,望见那浓郁的绿荫,真切地感受到即将来临的夏天。这也意味着这般平静的日子不久便会结束。
王室一家本应在这个周末抵达什维林。他们即将栖居的夏宫位于大公邸的场地之中。虽说离马车所在之处甚远,但终究是在同一围墙之内。正因如此,当夏季来临,比约恩只能无可奈何地被诸多麻烦所困扰。
这是与对公委一同被赋予的职责之一。
就在比约恩稍作闭眼的须臾之间,马车跨越了横跨阿比特河的一座桥梁,驶入了宫殿的匝道。穿过装饰着皇家纹章的庞大且华丽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的花园,其以几何图案规整排列。随处可闻的喷水池的水流声伴着清新的风传来。
比约恩轻拂被风吹乱的头发,睁开双眼。大公咀坐落于阿比特河与什贝林湾交汇之处的城市南端,素有水宫殿的美誉。这得益于能够眺望江河与大海的绝佳位置、众多的喷水池,以及连接着水柱的水路庭院。
“您来了,王子。”
停下的马车门开启,不知为何传来菲茨夫人一声不含责备之意的问候。比约恩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她。
“有客人到访。”
缓过神来的菲茨太太略显尴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