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规矩严密而有序,特别是我们这几届原子人的质量明显好过以前不少,以至于达成了没有人主动为之而治理的境地。
让原子人,自己监督,自己管控它们自己。
所以后勤员工也减少了不少。
一想到,内心涌过暖流。
我骄傲!
我骄傲,我跟谁说过吗?
“你撅嘴巴做什么?”大佬爹重新把胎记大叔绑好在椅子上。
“你看这灰尘,这长久无人居住的样子,有我的功劳。”我扫视房间,翻开柜子。
直到我们互相检查了三遍,两块床单包裹好身体,两片围巾遮挡住脸庞,我才向大佬爹点点头。
他走向厨房。
我不知道他用木桶接水干什么,难道口渴?
他提了过来。
我并不口渴。
哗啦啦!
一桶水,倾倒在胎记大叔身上。
哪需要那么复杂?
算了,看在胎记大叔已经醒了的面上,我不再追究。
“下次,你能不能提前咨询我?”我平静地问。
他挠挠头,坐到我旁边。
我掐了掐他,用食指先指向我,再指向胎记大叔,表示我来提问。
胎记大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清楚房间和两个蒙面过后,随即身体连同椅子,往后倾倒。
“你怎么不抚一下?”我伸出手,明显短了又慢了。
“我应该提前咨询……”他辩解道。
“你不是什么都需要问我,算了。”我试图节约一点体力。
椅那里没有任何动静,我们从地上起来,慢慢靠近,再慢慢探出脑袋。
“还有气。”大佬爹把手指伸过去。
“完了,又睡着了。”我观察道。
胎记大叔突然睁开眼,连同一口下沉到丹田的吸气。
我和大佬爹同时吓一跳。
扶起。
片刻后,松开嘴巴,我们盘腿坐下。
审问开始。
我回避直接进入正题,所以从主任开始:
“半人打进来了?”
胎记大叔笑了笑,再确定我们俩身份。
“请回答。”我把自己裹更紧。
倒是这个“请”字,让两双眼睛看过来。
“它们?敢?给它们一万个狗胆,也不敢。”胎记大叔不屑道。
“那么为什么它们掳走了主任?”
“你亲自去问问看呗,我怎么知道?”
“主任不在,会天下大乱,你难道不知道?”我强调风险,逼他回答。
事关重大,他总不能吊儿郎当。
“是么?如果这样,那么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哈哈。”说完他笑起来。
“不许笑,你也是我们。”我有点生气。
“我不管你是谁,你们来居然敢对我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怕不是,活腻了?”他简单摇摆着身体。
“请不要转移话题。”我提高音量。
大佬爹凑过来耳语道:“不要说‘请’。”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到没有?”我捏起拳头,猛然捶地。
“好好好,你们问,咳咳。”他笑嘻嘻看向别处。
“为什么人类在失踪?”我没憋住,率先暴露了我掌握的秘密。
但是一下子就把他眼睛拉了回来。
“为什么半人要猎杀我们?”我追问道,试图在问题中模糊自己原子人身份。
“你是谁?”他稍显严肃。
“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我挺直脊梁。
“知道这事情的人,可不多,咳咳咳。”他似乎有点不舒服。
“之前大家集合,讲了什么?”
“你没去?哦,你没去,哈哈哈,我也没去。”
“不要跟我拐弯抹角,你如果继续回避问题,我就不客气了。”我一拳头砸地。
手砸痛了。
大佬爹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请求,我点点头。
他捏成拳头,猛然一砸,木地板翘起来。
真有安全感,看来我一时半会离不开他了。
“是啊,人类一直在失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呢,这都是正常的事,咳咳。”他抿着嘴暗笑。
“你笑什么?自己人受到伤害,难道不该紧张担心吗,你还有良心没有?”我克制不住对人类的关怀。
“有摩擦,等于有交流,没什么问题,别紧张。”他非常松弛。
“可是这次不是一般人,主任他……”
“事情闹大点,也好。”他打断我。
不行。
如果连主任都毫不在意,那么鲸姐的失踪,怎么可能在他心中泛起涟漪?
我低着头碎碎念,努力寻找切入话题的线头。
“你……朋友……失踪了?”他看出来了,人类的观察力果然强。
“不关你事。”我拳头在颤抖,“我们现在怎么办?坐以待毙?”
这是一个糟糕的问题,附带着一个显而易见的情绪展示,把主动权拱手相让。
“咳咳咳,我……”
“你说什么?”
“咳咳咳,我说,我们应该……”
我听不清楚他嘴巴的词语,身体前倾,靠近过去。
两双眼睛就这么撞在了一起:
一朵郁金香递到我鼻子下,我说了一声谢谢,侧头看到胎记大叔那一脸微微皱起眉头的笑容,说不上来,有点恶心。
他入侵了我精神。
完了。
我上当了。
我暴露了自己。
“我呸!”他顿时趾高气扬,“好大的胆子,一个原子人,胆敢绑架我?”
他把我拉回现实。
我尾巴从床单下弹出来,再也藏不住。
胎记大叔试图去看大佬爹,大佬爹急忙用手挡住双眼。
“放开我!你死定了!狗东西!放开我!”胎记大叔不咳咳咳了,声音响亮,肉躯挣扎。
我没有力气去裹紧床单,已经完全露出真身。
“一个娼妓,哼!”他打量我全身,“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原子人,忘了自己几斤几两,哼!”
我垂下头,不能反驳。
“你,就是你,我给你说,”他拉拢大佬爹,“我一看,就知道,我们一边的。”
大佬爹比了比自己。
“对对对,我们俩,差不多,我知道,你也喜欢,你也好这口,对吧?”胎记大叔用下巴戳向我的衣服说道。
大佬爹点点头。
“就说嘛,咱俩谁跟谁啊?”胎记大叔把头后仰,显出自信。
大佬爹走过去,把手摸上麻绳,即将解开对方。
我该怎么办?
两个陌生人在我面前,我为什么如此冲动?
我还是鲸落湾的好孩子么?
我居然还想当模范生?
我口干舌燥,浑身发抖。
大佬爹貌似一直盯着我看,突然起身跑到厨房拿过来一把菜刀。
我身体发软,跪了下去。
“我不是娼妓,我不是。”我哭诉着,闭上眼睛。
一个食指,蜻蜓点水触碰到我肩膀。
我把头从地上抬起,睁开眼。
大佬爹的笑容再次撑破了他的圆脸。
“你,你居然敢歧视自己的职业,简直不可理喻!弄死她,现在,马上!”胎记大叔命令道,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
但是菜刀来到了他头上。
他已经知道了我身份。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可是……
“搞错了吧?”胎记大叔小心询问。
大佬爹摇摇头,看向我,等我一个命令。
如果他这时候,喊我一声妈妈,我也不会拒绝。
大佬爹啊大佬爹,有些玩笑不能乱开,真是吓死我了。
他握住菜刀的手往高处一抬。
“我……我……”胎记大叔突然祈求,“我绝对不告诉其他人,可以吧,我饶她不死,我保证。”
我擦掉眼泪,没时间再干耗下去,冲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告诉我,鲸姐在哪里,在哪里?”
大佬爹见对方没作答,一脚踩下去,胎记大叔的脚,陷入地板,地板前后两头上翘。
这时候,他才发现,没人跟他一边。
“告诉我?”我嘶吼着。
大佬爹继续抬起脚。
“好了好了,我说,”他扭曲着脸孔,“在精神研究室,在那里!骗你是小狗。”
大佬爹点点头,他知道那个地方。
胎记大叔表情突变,抓住难得的空隙:
“可怜此地无车马,满地残红噪夜蛙。”
我和大佬爹眨着眼睛,不明所以。
一股光降临在他脸上,继续说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
我用布条在满是灰尘的桌上画了一个圆环,然后硬塞进他嘴巴:“原谅我,胎记大叔。”
然后把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送给了大佬爹,希望他可以礼貌一点,不要每次都这么粗鲁。
“如果你骗我们,你死定了。”
菜刀从门口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稳稳当当落在了胎记大叔两腿之间的木椅上。
他不能说出话。
他眼睛睁很大。
他裤子打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