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不止一条,但是都有尽头。
我的眼泪却没有。
妈妈跑哪里去了?
一定在躲猫猫。
再不出来的话,天色变暗,会迷路。
我是说我。
难道她不关心我么。
跑着跑着,尾巴掉落,鲸姐送的东西,万万不能遗弃,我把它缠到腰上。
我背着包裹,慢慢回到建筑群中,不时回头望上两眼。
大概是某个需要我自己去通关的游戏。
真该死。
刚才一直东想西想,忘了一件事情。
我跳起来。
可是已经看不见影子,无法确定是否在梦境之中。
旁边一个石桌上,留存一个点燃的油灯,而四周没有人。
我把油灯提起,挂到树枝上,憋一口气,跳跃。
影子还在。
我多跳了几下,还是在。
鲸姐却不。
也许,鲸姐已经回到了家里。
我脸色煞白,朝鲸落湾一号的方向赶去。
一根木棍飞到脚下,然后我栽倒进提前准备好的怀抱。
“这么急,干嘛?”亨达把我扶起来,顺便撩拨我头发。
“亨达先生,有没有看到鲸姐?我,我跟丢了。”没有跟大家在一起已经很奇怪,我有点后悔询问他。
“她,不是在那边吗?刚刚过去。”亨达往前面抬了抬手。
“哪边?你可以带我去吗?”我放慢语速,尽量别跟人类一样着急。
“可是这个时间,我们应该在开会。”亨达指了指圆环建筑,“也没事,我带你去。”
“谢谢亨达先生。”我反应快了点,倒是心里的石头,松动了些。
亨达说是带领我,却一直提着油灯走在我身后,偶尔指引我左拐右拐。
越往前,越熟悉,好像来过。
直到看到地上的破碗,同时越过荆棘,看到那块石头:秘密花园。
“呵呵,在呢,在前面,走嘛。”亨达微微低着头翘起嘴角。
我一百八十度极速转身,试图从他身旁溜走。
但是我身上的大包裹阻止了我的迅捷,他轻易拦截了我。
“在前面,难道……都不确定一下吗?”亨达再次拨弄我头发。
我后退。
继续向前。
这条通往秘密花园的小径,凌乱,但像是故意为之,如果没人提示,会当做一个杂树丛生之地,更不可能看见里面一片不小的空地。
哪里有什么鲸姐……
“谢谢你,亨达先生,都是我的错,让鲸姐等太久了,她应该已经回去了。”我做出最后的努力。
“啧啧啧啧啧,回去?回哪里去?”亨达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天变黑的速度都比他快,“你破坏规矩,你不知道?”
我不断后退,眼睛一直往旁边看,以免他精神入侵,于是不小心绊了一下。
我捡起脚下的东西,本想当着武器,结果发现是一根骨头,急忙扔掉。
“别怕,那不过是条丧家犬,”他捡起来继续,“狗,不听话,就是这下场,呵呵。”
“亨达先生,我更喜欢在自己的房间……”
“哪里都一样,这里更有趣,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没怎么出过外景,没事,有我在,别怕。”他越靠近,声音越小。
但是我依然在后退。
根据我们与建筑的距离,在这里,撕破喉咙也没用。
他没错,我没跟大家在一起,擅自离开,确实破坏了规矩,如果上报,我基本完了。
规矩规矩规矩……
原子人第一守则。
我在退缩,本身已经打破了规矩。
“哟,腰上盘的啥?给我瞅瞅?你这一身,有点东西,我可太喜欢了。”亨达把油灯挂在树枝,解放了双手。
“丧家犬是什么?”我指着骨头。
“不守规矩的狗,就是丧家犬。”他抓了把头发,往头皮上撸,“别怕,你服侍我,我永远是你的温柔乡。”
“我……我……我……”
“急什么?你一个原子人,可不能有情绪,过来,让哥哥,帮你平复平复。”他脚步开始加快。
鲸姐刚才的话在耳边闪过:
只有人,才会着急。
破罐子破摔。
我不信,鲸姐不会像在档案室一样救我。
“亨达先生,其实,我已经是一个人了。”我停下来。
他也停下来。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一大口憋气从他喉咙泄出:“你可真会开玩笑。”
“你不信?不信,我证明给你看。”我声音响亮。
他上下打量我一遍,瞳孔在昏暗中变大。
突如其来的展示,反而让他摸不着头脑。
我摊开手:“狗可能是好狗,至于主人是不是好人,就不一定了。”
亨达僵硬住身体:“什么意思?”
我想起来刚才鲸姐大声呐喊的话:你是我的命根子。
害怕忘记,于是我口中轻微重复了一遍。
亨达可能听见,也可能没听见,只见他低下头。
我以电光石火爆全鲸落湾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没有海却叫做鲸落湾完全跟书上看见的不符但是容不下半点思考的动作……
抢过他手中的骨头,顺便往下一沉,手打直,在空中划了三百六十度,加速,以至于度度更大力。
一记漂亮的圆在空中出现。
当!
别说狗,哪怕是狗熊在旁边,也会吓到上大树。
我成功了吗?
我成功了。
油灯将陪伴亨达先生,小睡一下下。
疾步往前,停下,地上的骨头牵动我思维。
“我有人了。”
鲸姐这句话在耳边狂闪。
心房穿过一阵电流。
她有人了?她有什么人了?她有其他人了,是不是就不理我了呢?
我捡起骨头,直奔目的地。
鲸落湾比想象的大,预判的小。
我从来没有走遍,但是这一次,我为了避开人群,贴着藩篱,很快来到了人类专属生活区。
可是我不知道我要寻找的人,到底住哪里。
大部分人已经前往总部环形大楼,只有零星的房间点亮油灯,否则也不可能让我随意闯入。
我刚刚靠近,其中一个立马关紧,生怕我窥见什么秘密。
轻松点,天色渐暗,反正对方也认不出来。
找到鲸姐要紧。
“分斗,分斗,分斗,你在哪里?”
我站在几个零星房屋的正中央,这样尽可能让这些房间都能听到我的呼喊。
分斗是外面派遣下来的研究专家,专门考古骨头之类的东西,
鲸姐曾经提起过他,甚至有一次,我捡风筝的时候,窥见他们两个人在树林里面鬼鬼祟祟。
我如果力气再大一点,可能会把狗骨头捏爆。
一扇窗打开。
我立即调整为微笑,正打算走过去,对方只是往对面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关窗。
至于那个方向,没点灯,但是虚掩的窗户,立即关了个严实。
这个细节,暴露了身份。
我小碎步奔袭而去。
咚咚咚。
“鲸姐,我找鲸姐,你有看见鲸姐吗?”我趴着门缝往里面看。
“没这个人。”里面传来冷空气。
“你开开门,刚才我把人打晕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穷尽想象,只想到这么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