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后,秦社长让骆姗用钢版刻两份材料,刻完后,还要油印出来,明后天等着用。骆姗接过任务,马上在办公室刻写起来,贺梅和两位社长去了外公社办事。十点到了,骆姗来到后门,泽熙早已等在那里,“我没去医院,公社有急活,下午也没工夫,就得明天了。”
“那我明晚来,我这就回去啦!”两人分手。
吃完午饭,骆姗在办公室打开油印机,把刻好的文件铺好,用墨滚一张张印了起来,两点多钟的时候,吴宾在门口喊了一声,“骆姗,你看谁来了!”骆姗一回头,愣了,“妈,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不是在公社上班吗?我就直接找来了,正好在门口遇到这位同志。”
“他是公社的武装部长吴宾。”
吴宾笑了,“你们娘俩唠吧,我去忙我的。”
骆姗妈放下背包,坐在一个椅子上,环视着屋内。
“这是我的办公室,那桌上放的是麦克风,我一广播时,就对它说话,妈,你肯定饿了,也渴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说着,她走到水盆边洗了洗手,就去了厨房,葛大爷躺在小炕上,不知睡没睡,骆姗一开门,他就坐了起来,“葛大爷,有什么吃的没?我妈来了,我想弄点儿吃的。”
“有,中午剩的,给你妈拿去吧!”说着,他起身到厨房案子上,掀开一个铝盆,簸箩里放了几个二米面饼子。
“多拿几个!”
“不用,一个就够了。”顺便又用茶缸倒了些开水,回屋后,她就让妈妈吃了起来。
“我得快印,社长明天就要用。”
“我帮你印,弄这个我最会了,在学校是经常弄这个的。”
说着,妈妈啃完了饼子,撸起袖子,拿过滚筒就干了起来,骆姗揭,妈妈滚,娘俩很配合,百十来份很快就够数了。
葛大爷过来见骆姗妈妈,“这是想女儿了,特意来的?”
“怎不想,下乡好几年了,也不知孩子在这怎样,所以总是惦念,正好放暑假了,我就来看看。”
“妈,这位是葛大爷,他是公社会计,还是厨师,晚上还看门,他做饭可好吃了,是有名的厨师。”
“啊!幸会幸会!”
娘俩边收拾边和葛大爷闲聊起来,葛大爷直夸骆姗能干,会来事儿又聪明。
下班后,骆姗才带着妈妈来到青年点,一位女同学正在做晚饭,一抬头,“哎呀,胡老师来啦!”
“来看看你们!”
进屋后是两小间房子,一间是卧室,住四个女生,另一间是厨房,男生们住在另一个房子里,吃饭时,五个男生都来了,他们把胡老师围了起来,问长问短,胡老师说:“你们都长大了,成了大小伙子大姑娘啦!”
小小厨房立刻就热闹起来了,吃饭时,大家都拿着小搪瓷盆和饭盒,?着锅里的粥和土豆炖茄子,拿着玉米饼子,还有拌好的玉根丝和小葱,然后在一个长条桌上便吃了起来,骆姗给妈妈也盛好,几个女生都在卧室的桌子上就餐,胡老师很热情地和他们搭话,看着这些孩子们一个个晒得黢黑,完全是一群乡下孩子的模样,个个都挽着带泥的裤腿儿,从他们的对话里,今天是最后一天拔稻草,明天就开始拔旱田地的草。他们总是嬉笑打闹,逗哏。
吃完了饭,稀里哗啦洗饭盒,男生们说:“胡老师多住几天吧!”
“好,我能呆几天。”
骆妈妈在院子里溜达,她仰头看着房子后面高崇的山及茂密的树林,这时,骆姗从屋里出来,急急走向厕所,用手捂着嘴,骆妈妈觉得女儿好像要吐的样子,她转身也去了厕所,只见女儿“呕呕!”吐出些刚刚吃过的饭,“怎么回事,还吐了呢,是不是吃进脏东西了?”说着,她拍着女儿的后背,连连问道:“肚子疼吗?要不上医院看看?”
“没事,没吃顺口,倒胃,不用上医院。”回屋漱漱口,喝点水也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大家都熟睡呢,骆姗先起来了,妈妈随着也下了炕,骆姗出屋就去了厕所,妈妈随后也到了,只见骆姗弯腰正在呕吐,“你肯定来病了,上医院吧!”“没大事。”说着娘俩回到了屋里。做饭的女同学起来先贴了一大锅饼子,然后几个人帮着洗几个角瓜土豆,用另一个大锅炖了一锅角瓜土豆汤。
6点半男生们准时过来吃饭,7点钟大家都上工走了。骆姗7点半上班,她告诉妈妈帮李秀娟做点饭就行,洗个菜烧个火什么的,要不呆着太寂寞。
骆姗早早就到了公社,她知道自己肯定又怀孕了,和前两次一样,呕吐不止,她马上打电话到平都,找泽熙接电话,此时的泽熙已穿好了水田靴刚要走出院子,有人喊他接电话,他快步来到大队,给会计室打个电话,骆姗正焦急等待着,电话一响,她马上“是泽熙吗?”“是我,什么事?”
她四下看了看,小声地说:“我妈昨天来了,我又开始呕吐了,让我妈看见了,你今晚千万别来了,碰上我妈怎么办?千万别来!”
电话挂了,泽熙站在原地没动,他脑子里在盘算着。
再说骆姗,她想借口去趟医院,如果真怀了,就立即做掉,还没等她开口,会议室的会开完了,秦社长又拿着一份表格走过来对她说:“这份表格你再刻一张,然后马上印50页,我下午急用。”
“好”她接过表格马上刻印起来。
中午饭刚吃完,她准备午后去医院。正在这时,葛大爷过来了,小声说着什么,她立刻去了食堂后门,泽熙站在那里等她。
“你怎么来了?”
“我必须来!”
“我想下午去医院做掉呢,我又开始恶心吐啦!”
“不能做,留着,我求你妈让我们结婚,早晚不得让她知道吗!”
“不行,得慢慢来。”
“我不能听你的,我一定要见她一面,我想好了,你带你妈到中学门口那棵大树下等我,现在学校放假没人,那地方好说话,在这街里没地方谈,你走吧。”
“你不能见她,等我想好后和你结婚再告诉她,这样会让她死心。”
“我得等你几年,你啥时能想好下决心?赶紧去!”
泽熙推着车慢慢走了。骆姗没法,只得回去找母亲。
时间不长,母女俩来到大树下。这时,从街里方向骑过来一位小伙子,他穿着小粉格的底确良上衣,浅灰色的底确良裤子,棕色的塑料凉鞋,满头卷发,骆妈妈正纳闷,在这小山沟里,竟有这么漂亮的小伙子,车子轻巧地停在俩人面前,小伙子竟直看着骆妈妈,说道:“你是骆姗的母亲吧?”
“啊?是!”
“那我叫你骆妈妈吧!”
“啊?”
骆姗看着惊讶不解的妈妈,心里八下七上。
“骆妈妈,我是骆姗的对象,我叫金泽熙,我们俩好了好几年了,她已做了两个人流了,现在肚子里又有孩子啦,我求你让我们结婚吧,她知道你不会答应这门婚事的,因为我是农村户口,是个农民,所以,她始终没敢和我结婚,你就答应我们吧!”
泽熙说完这些话,骆母两眼圆瞪,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直直地看着女儿,足有两分钟,眼光又移到帅气的小伙子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她有些愤怒了,让她想不到的是,竟然还做过人流,自己心中的乖乖女,竟未婚先有。
“怪不得你直吐直呕,原来是怀孕了,这也太丢人啦!我来的真是太巧了,还有这么个天大的秘密呢!”
“妈,我真心爱泽熙,我想嫁给他。”
“你不用求情,不可能!现在我问你,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我还没去医院检查,不知道呢?”
“那好,你俩听着,”骆母指尖点着两人说道:“现在不谈婚姻,首先要把这个孩子弄明白,咱们去医院吧。”
泽熙说:“你们去吧,我回我姑家。”
娘俩来到医院,妇科门诊有两位患者正在看病,之琴一抬头,看见骆姗来了,点了点头,继续写病志,一位患者是个孕妇,之琴给她做了胎位检查,并嘱咐了一番话,两位患者处理完都走了,骆姗才过来坐下。
“你看什么病?”之琴看着骆母说。
“我不看病,这个是我女儿。”
“哦?啊,是你妈妈呀?”
“嗯。”骆姗点了点头。
“你又怎么地啦?”
“这几天我又开始恶心吐了。”
“月经几个月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