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两人在河边洗衣,小葱说:“我奶奶攒了50多个鸡蛋,昨天我全卖了,够做一件衣服的,我想做一件上衣,你陪我去挑吧,我不知买什么样的好。”“行!下午去吧。”
到了商店,挑来挑去,挑花眼了,一个是紫地白花,一个是白地蓝格,两人都看中了这两款,可是买哪个却拿不准了。
杨迈说:“这样吧,我是紫地,你是白地,咱俩只好猜拳,谁赢就买谁的,行不?”
“来吧!”
两人一伸拳,杨迈赢了。
“好了,就买这个了。”
两人都笑啦!营业员阿姨也笑了,“这俩小孩挺有意思!”
出了门,直奔成衣铺,量好了尺寸,又问了一句,“能不能剩布?”
“边角料都能剩,给你全数拿回。”裁衣老头很认真地说着。
八月,在奇宁镇的苏凌河上,修了一座现代化的水泥大桥,人们再也不用走那座木质的,颤巍巍的老桥了,人们都争先恐后地来到桥上,走一走看一看,那宽敞的桥面,平整光滑,漂亮的栏杆,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它给奇宁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苏凌河的水哟,荡着轻快的浪花,流向西边,流向远方......
队里又来活了,全体年轻劳力,去双头山下的变电所拆大墙,这是生产队包的一份大活,是邱队长事先就预定好的。八月是最热的时候,草木茂密,蚊虫无数,变电所要扩建,所以拆掉旧围墙,旧房子。大家来到院子里开始干活,一上手才发现,这墙太好拆了,原来砖缝都是泥土的,不是水泥口,只要一层层往下拿就行了。
还没干五分钟呢,江水香大叫一声,“长虫,哎呀妈呀!”大家一下子全跑开了,都离开了大墙,“刚才还露头呢,就在那缝里。”
不怕蛇的季刚来到墙边,细一看,果真有,他左手拿开一块转,右手立刻拎起一条花蛇,然后来到一块大石头上,啪啪几下子,把蛇摔打几下,然后扔在了地上,蛇一动不动了,大家又继续干。
把拆下的每一块好砖都码在一个地方,还不到十分钟,青年王玉德大叫“蛇!”吓得躲开了大墙,他刚叫完,东南角的又一声“蛇!”,大家这才明白,原来这土墙缝里全是蛇窝。
陶队长一看,干脆,把土墙全推倒再搬砖,蛇全跑了就不害怕了。然后,几个不怕蛇的,用镐头刨墙,稍稍晃几下,墙要散架时,大家看到,真有好多蛇,纷纷从墙上掉下,随着一声轰隆响,一面墙倒下了。整个外墙,就是这样一段一段倒下,大家再去搬。
休息时,淘气的青年们,抓来一条大黑蛇,扔到沙堆上,它一爬到下边,就用长长的棍子把它挑到上边,再爬再挑,来来回回,蛇已气得吐出信子,两眼圆瞪,任人摆布。
砖墙拆完后,把旧墙外的灌木草丛,石头瓦块,全部清除干净,刨掉树根,挖出石头,平整土地,然后汽车把红砖一车车拉来,大家把砖上垛码好,最后技术员们把房基测量好,划好线,大家拿铁锹开始挖地基,整个工程干了一周。
杨迈和大家一样,全晒黑了,每天和大家走过南大桥,到双头山下去干活,这使杨迈想起小时候,每每送妈妈去达山时,姐弟三人站在这桥头,翘首望着坐在马车上的妈妈,离他们越来越远,那种难舍难分的心情,永生不能忘怀,他们不停地向妈妈招手,泪水不断地涌出。想起这些,杨迈眼睛有些湿润了,她永远想妈妈。
市里来通知了,师范学校,卫校招生,传达到各个大队,杨迈听说后,立刻去公社找到人事部,问问此事详情,答复是:大队推荐,公社政审,县里批准。杨迈说:“我家出身不好,可以报名吗?”
这位管事的说:“出身好的都不一定能去上。”
“那你就给我一张表呗,让我试试?”
杨迈早已心知肚明,但她也要问个究竟,心安理得了。
小队提名甄丽,因她父亲是烈士,平时表现也好,大队提名三人送到公社,政审后只有甄丽合格,报送县里后,很快就批准了。经过几天复习,简单的通过一次考试,甄丽很快就被市里的一所卫校录取了,成为护士班学员,甄丽飞走了。
这次招生,青年们的波动很大,有的丧气,有的怀揣希望,李小琴说:磨盘大的雨点也轮不到我头上呀!我是信命啊。甘智为说:我就不信命,说不定哪天我们都回城呢!
中午,大夫们下班回家吃饭,刚一进院,井盖安上了,再不是光秃秃的土井了,邹木匠真巧,用几根圆木围成方形井栏,不高不矮,井盖钉在左侧,挑水时掀开盖子,不用了就放下,既方便又干净,安全多了。
大家太高兴了,真是感谢周大夫想的太周到了,大家都要拿钱,周大夫说:“不用你们花钱,你们挣的都少,这个井,一是防小孩掉进去,另外,夜里总有产家来人找我,黑灯瞎火瞅不清,容易掉里,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我有责任必须安个盖,这点钱我应该掏。”
晚上下班前,贺梅来了,前几天她就说,月经两个多月没来了,是不是又有了。之琴给她一查,“真有了,已两个多月了,你妈更得累了。”
“我要,还是不要呢?我真拿不定主意?”
“其实生也就生了,一起带大,两个孩子不多不少,最科学,生完就带环,挺利索,你如果不要,做下去,过几年你还得生,何必呢!你和永纯合计合计,再问问你妈。”
“行,我回去再想想。”
一个鲜族小伙来找之琴,说他媳妇乳房疼,浑身还发冷。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你先回去吧,可能是乳腺炎了。”
之琴下了班,直奔这个产妇家。
一周前,明丽给她接的产,产后还好,一问家里她没有婆婆,只有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子,是邻居大婶时常过来看看,产妇很年轻,之琴很是担心,怕她照顾不好这个婴儿。
第二天就去看望,这个孩子般的小母亲,用手托后背抱起孩子。
“这是不对的。”
之琴马上纠正,教她抱孩子时,一定要托住头一齐抱起,否则容易伤颈椎,把小被子铺好后,尿布摆好,再慢慢把孩子放下,头部要轻轻放,另外不要用布带勒孩子的双腿,对发育不好,告诉她下奶的方法,吃些什么,还叫她每天一定要洗乳头,勤换内衣。第四天又去一趟,奶水还真好。
一晃已十来天过去了,今天进门一看,小婴儿胖了,说明奶很足,可是一看左侧乳头,有些发红,明显肿胀,一按很疼,马上给她试了一下体温,38度多,确实发烧了,当即让其夫用凉水冷敷乳头,多弄一会儿,马上开了消炎药滴注,并一再告之,每次孩子吃完奶后,必须把剩余的奶汁挤掉,以防感染。
然后又打开孩子的包被,里面有酸味,果然又拉了,小爸爸弄来了温水,之琴教他孩子要勤洗屁股,勤洗澡,每次要先洗脸,按住耳朵别进去水,孩子吃完奶后,把他抱起,轻轻拍拍后背,把胃气排出去,他会很舒服的,小夫妻很是感激,他们虽然没有母亲,可是周大夫像母亲一样来照料来看望,邻居大婶也直说“高骂斯咪哒!谢谢啦!”
一天下午,一个电话打到尚院长办公室,他接完后,马上找来周大夫接听,只听她问了流血时间和腹痛情况后,立即告之:必须马上送来,情况危险。
之琴在焦急中等待。马车终于进院了,三种并发症,等待她来确诊。45岁的初产妇刘月菊已怀满九个月,身体尚好,但血压很高,一直没有异常症状。周大夫曾告知,如果出现出血,腹疼或心跳加速等症状,一定要马上去医院。
这天晨起,她感觉不舒服,中午开始腹疼不断,并有少量血出现,自己是高龄产妇,所以打了电话。
之琴详细检查了全身,血压仍高,胎位触不清,持续性腹疼,腰酸疼,子宫张力大,压痛明显,发硬感,宫底稍高,有血性羊水流出,不停止。之琴马上确诊,是胎盘早剥,排除了前置胎盘和子宫破裂。马上找院长请求立即手术,母婴极其危险,全院马上开会,佈置手术,以最快速度会诊,进行手术方案研究,宋凯是主刀,助手焦文乐,童小峰及三位护士。
由于病情危急,很可能大流血,首先检查孕妇血型,之琴要求要有血源,要及时输血,她首先验自己的血型,是否能配上。大夫们纷纷来配型,只有三人合格,之琴是0型血,配型成功,但是如果大流血,三人的血是不够用的,每人只能输出200毫升,她请求院长需要支援,用广播招人来献血。
尚院长骑车到公社,广播员很快就播出消息:“社员同志们!请注意!医院有危重病人急需输血,请大家踊跃到医院献血,特别是年轻人,为了挽救阶级姐妹的生命,请马上到医院来!”
半个小时后,二三十个年轻人,有当地的,有下乡青年,还有年长的,纷纷来到医院,苏大夫已忙得出不了屋,屋子里,走廊里全站满了人。
手术已开始了,全院医生几乎都没下班回家,尚院长坐阵指挥,周大夫在手术室严密观察,护士们先给患者输上了血,以防不测。
外面已经黑天了,无影灯下,几位医生正在紧张地做着手术,终于,一个小女婴出世了,随着她的啼哭,大家看到的几乎是个血葫芦,之琴接过婴儿的同时,几位大夫大喊:“血满了,纱布纱布,用注射器抽!”
子宫里的血不停地出,“马上注射宫缩剂,纤维蛋白原”之琴说完,两位护士马上注射,血仍在涌出,托盘里的纱布在增加,“把子宫动脉先结扎看看。”焦大夫说。
血压已渐渐低了,此时的患者,面色苍白,嘴唇灰色,完全没了气息,心跳微弱,眼皮紧闭,子宫动脉也结扎完了,该抢救的办法都用上了,但是心跳几乎没了......
手术室里一点声音没有了,最后打了一针强心剂,也是无济于事。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之琴抱着婴儿,递给孩子的父亲,“对不起,她流血过多,走了,很抱歉。”
“什么!她走了?死啦?”
他冲进手术室,哭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