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六章 卷二(2 / 2)远山,呼唤首页

“谢谢啦!”他拿过来便围上了,又照了一下墙上的镜子。

“帅!”小冯说了一句。

他反过身,一把抱住了小馮,两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该吃午饭了,然后我送你走。”

午后一点多,汽车来了,宁家阳走了。小馮始终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汽车的影子,才往回走。

夏天一到,胃肠炎患者多起来,这天上午,内科两诊室处理了好几位又吐又拉的患者,有两位严重的菌痢患者,经化验,有血便,粘蛋白等,立刻挂滴流治疗,病房已成了滴流室。外科焦大夫正在处置一位蛇伤患者,在铲地时不小心被草丛中的蛇咬了脚面子,焦大夫先用肥皂水多次冲洗伤口,然后又仔细用镊子检查咬伤处,是否存有断掉的毒牙,然后是消炎上药,又口服药物,又挂滴流。

中午刚要下班时,街里一位中年妇女,捂着右手跑来医院,“大夫太疼了,赶紧给我看看!”

“怎么地啦?”

“我让蛇咬了,我两手去垛上抱一捆柴火,刚一抓上去,就疼了起来,一条花蛇在柴捆后猫着,我根本没看着,疼死我了,都吓死我啦!”

焦文乐立刻查看伤口,两个牙印很明显,血还在流,焦大夫立刻又处置起来,“这一上午就两个蛇伤,可得小心。”大夫们都知道了,下班的路上,都小心迈步,生怕遇上咬一口。

每天中午,杨威和之琴回来,把凉饼子和剩菜放在锅里烧一把火,十几分钟就热了,娘俩用酱油拌茄子,吃着饽饽,就算一顿,然后锁上门又走了。

门诊总是上午人多,下午人少,妇科门诊也一样,女大夫们没事时,就爱往妇科跑。

这天下午刚上班,外面很热,一个年轻农妇,穿个背心,怀里抱个小婴儿,趿拉着一双鞋,满头大汗的来到医院。

“哪屋看眼睛!”说着便进了五官科,郭大夫正在搧扇子,一看进来个人,很急的样子,“大夫不好了!我孩子的眼睛被公鸡给叨了,我出屋在园子里拔草的功夫,听见孩子使劲哭,我就回屋了,咱家的大公鸡不知啥时进屋上炕了,我抱起孩子时,她两手直抓眼睛,使劲地哭,我仔细一看,孩子的一个眼睛有点破了,我一想准是公鸡给叨了。”

郭大夫仔细地检查了双眼,然后点了消炎药。

“这个眼伤太重了,角膜已破,而且玻璃体有些外流,你必须到市医院检查,看看能不能缝合,我们医院没有条件治疗,你必须去,我给她做了消炎处理,并包扎好,今天没车了,你明天必须走。”

年轻的母亲早就泪流满面了,“怎么还有这种事呢!”郭淑菊很是同情地说道。

每天,周之琴都要把自己的产包消毒打理好,药箱的药品和器具都消毒装好,没有患者时,还要做些棉球以备急用。小郭处理完患者后,便去了周大夫那。

她今天猛然感觉,月经已五十多天没来了,是不是有好事了,结婚二三年了也没有怀孕,心里也有些着急了,妇产科正好没患者,她就把这事和周大夫说了,“很可能有了,我给你做一下内诊。”

说着,两人进到里屋,不一会出来了,“这回童大夫得高兴了,真有了。”郭大夫满脸是笑,“先得谢谢你,周大夫,真没想到真有了,你告诉我吃些维生素和鱼肉蛋,看样是起作用了,今晚回去我得弄点好吃的,我这心里感觉可轻松了,我马上去告诉小峰。”

说着一溜烟跑了。

祝文霞细高的个子,白大褂里穿一件淡蓝色的碎花布裙子,走起路来轻飘飘的,长得又白又文静,是院里最漂亮的大夫,毕业分配到这里,已好几年了,最开始一二年,还带着学生的姿态,想在工作中多学点,没有考虑婚姻问题,虽然分配到这个地方,但总觉得好像以后还有可能回到城里。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回城的希望根本谈不到,只有扎根在这里,才是唯一的生活。范洪生和她都是同一个心里,随着年龄的增加,工作的接触,特别是这些老大夫们,都发自肺腑之言:你俩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儿,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也没有第二个人可选择,这地方太小,婚姻这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即然如此,那就抓住机会。两人觉得大家说的都对,情感自然而然就密切起来,其实两人实在是互相太了解了,同一桌上吃饭,同一屋上班,又共同打夜班,甚至同一天来,坐同一班车。

最让她动情的是,那次她重感冒高烧,打完滴流后全身瘫软,躺在病房的床上没力气走,范洪生过来把她背起送回宿舍。中午把饭给拿回宿舍,晚饭同样打好拿回宿舍,她朦胧中刚睁开双眼,范洪生给了她一个吻,并说道:“嫁给我吧!”她激动的想哭,范洪生满口的京腔和真切的眼神,祝文霞的心扉早就被打开了。

来到妇产科门诊,周大夫看着她说:“你们年轻该多好,像我们都已经老了,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大学生们,生在了好时代。”

祝文霞笑着坐了下来,“怎么样?两人准备啥时结婚?”

“我们想春节时候吧,看望一下双方的父母,也当是旅行结婚了。”

“哦,这倒挺好,那这边房子找了吗?”

“房子还真没细想怎么弄?”

“结婚就得有房子,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得过自己的小日子啦,住房是个大事。”

“这个,真的,我们得合计合计。”

“小馮对象来了,可惜我没见着,她总算有了归宿。”

一晃就七月中旬了,旱田水田都结束了除草。杨迈最高兴的是今年农村有了高腰水靴,不论水田插秧,还是拔草,大家再也不担心蛇和蚂蟥咬了,特别是早上插秧时,水很凉,脚底更是冰凉,一有了水靴,问题全解决了。农田一挂锄,地里就没活了。

队长邱俊早就联系好外包活了,有一条国道公路,需要人力来平石子,工期很紧,队里决定全体小姑娘去干这个活,大家听后可高兴啦!

第三天早上就出发了,每人拿上饭盒筷子,带个小被单,登上大卡车就走了。邱队长带上瓦匠季纲,可梅把把蛋杨迈,十多个小姑娘,还有女下乡青年们,总共二十多人,随卡车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这个叫柳家堡的小村庄。

大家住进一户人家的南北大炕上,挤得好满,放下饭盒,扛上铁锹就去了工地。大家看到,从一个山沟里伸出一条宽宽的公路,拐到远处的另一个沟里,公路上堆满了大小差不多的小石头,每隔几米就是一堆,大家要干的,就是把石头摊平在路基上,队长领大家开始干活,每人相隔一丈远。

太阳如火顶在头上,没干一会儿全身是汗,整个工地是铁锹碰石头子的声音。上午完工后,大家全都渴,回去吃午饭时,看着一大锅金灿灿的苞米碴子,干脆水捞饭,另一大锅是土豆炖茄子,二十多人好热闹,你一勺我一勺,不到半小时,两个大锅吃净光。

可梅是一个人做饭,大家饭后都躺在炕上休息,她马上又准备晚上的碴子饭,添水泡米,抱完柴火,又洗黄瓜。因天太热,队长说三点后再干活,天黑再回来,所以大家都小睡起来。

到点后,队长一声大吼,全体下地,拿锹就走。这回季刚挑一担水,谁要渴了可随时喝,放在路边上。

公路工程的技术员和工人,走过来指导大家怎么干,要把石子摊平摊匀,边沿都要铺满,不能高低不平。他们边讲边做示范,这些小姑娘们继续干着,挥动着铁锹。

“这些小丫头还挺泼辣呢,这里有下乡青年吧?”一个中年男人说。

“你看看哪个是?”邱队长说。

“下乡青年能看出来,这个和这个肯定是。”他指着谭云和唐海文,大家都笑了。

“你看的还真对,她俩真是青年。”邱队长笑着说。

“青年一般长得都白。”中年男人很自信地说着。队长扔了一锹石子,停下来说:“你看这个是不是青年?”他指了一下甄丽。

“她不像,不是,太黑了。”

“老弟,这回你可输了,下乡青年长得不一定都白,她也是青年。”几个工人和这位都笑了。

一到休息时,大家轮番喝水,喝完一下,把瓢扔桶里,下一个拿起瓢?一点,喝完再递给下一个人喝,杨迈觉得有些不卫生,但又没办法,只能用这一个瓢来喝。夕阳西下了,一天的劳动就要结束了,往回走的心情真好,大家说说笑笑,个个晒得脸通红,草帽是遮不住酷热的。

洗完了手脸,全体吃饭,仍是大碴子水饭,拍黄瓜,可梅拌些大葱和小尖辣椒,大家吃得太香了。

“太辣了!可梅我就吃不了辣椒。”何小葱说了一句。

“嫌辣你就不吃!”

“我不吃吃啥?”

“那你就挑黄瓜吃!真是的”

“那还不行我说啦!”

“你当我爱伺候你呀,要不你来做!”

“我做不了。”

“那你就闭嘴!”

两人你一言我一嘴,弄个半红脸,好不高兴。何小葱撅个嘴,吃完了这顿饭。天黑了,大家都累了,早早就躺炕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饭,可梅贴了两大锅苞米面饼子,角瓜汤,大家早早就去了工地,又是个大晴天。

早去早回,为了躲开中午的阳光,每天进度要达到一公里才行。队长和季刚把活分好后,还要去村子里买菜,第二天也向前进展了二里地。第三天继续向前推进。

“该死的老天爷,怎么天天是大晴天,简直晒死人了,咱们都要成人干了。”这天歇气时,大家来到山根下的大树下坐下,公路已伸到前边的一个山坳里了。

这时大家听到山根下有溪水流动的声音,“这里有水,肯定有小河沟,大家不约而同地向山下走去,小心翼翼地扒拉着灌木丛,生怕踩着蛇。

“真有水呀,太好了,洗把脸。”先到的几个人笑声大开,一条小溪,清澈的水在流淌着,溪流边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石头,大家都蹲下来洗把脸,再喝几口清凉的水,“哇!真好呀!好凉快呀!”

这时把把蛋突然大叫起来,“你们看,那是什么?”边上的甘智为和李小琴同时也惊叫起来,“表!手表!”

原来,一块手表正躺在一块平顶石头上,“拿起来吧,总不能扔这呀!”大家说,把把蛋便把它拿在了手里,大家洗够喝够了,又都坐到了树底下,这时队长过来了。

“乱叫什么,到点了干活!”

“队长,我们在水沟边捡到一块表。”把把蛋儿说着,拎起表让队长看。

“还是上海牌手表呢。”李小琴说。

“真是神了怪了,这大山沟里还出表了!”队长说着,拿过表来看了看,“可真是上海牌手表,和我戴的表是一模一样,那丢表的人肯定也去小沟里喝水了,就忘拿了。”

“他肯定是外地人,不能是本地人,完了就找不着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这时候,有三个修路工人走了过来,队长问:“你们是外地人吧?”

“我们都是市里的工人。”

“你们干活时丢过什么东西没?咱们这干活的小姑娘刚才捡到一块表,是在这山根下的小水沟边捡到的。”

“我们刘工程师就丢过一块表,上海牌的,他总来检查施工情况,半个月前就把表弄丢了,坐车回公社时才发现表没了。”

“那可能就是这个吧!”

“咱们孙技术员天天回公社,他一会儿就能到,你们给他吧!”

“那也好,干活!”

大家又挥起铁锹干了起来。“天空有云彩了,最好变阴天,就不这么晒了。”大家说着。

收工前,孙技术员和那几位工人又走了过来,队长把表给了他,“先谢谢了,真是拾金不昧呀!这是雷锋精神的体现,是当代青年的美德。”他大大美言了几句。

收了工,大家得往回走七里地,才能回到住地。

第四天,老天终于阴天了,没了毒日头,干活舒服多了,大家的干劲也足了,还多铺了一里多地。第五天中午全部完工,十里地承包活干完了。

第五天,大家扛着锹往回走十里才到住地,进了村子,一个人拎了多半桶鱼走在路上。

“这鱼是刚抓的?你卖吗?”

“卖呀,你要买呀,那好,我省得去远处卖了。”

“能有多少斤?”

“至少十斤,大小都有。”

“那卖给我吧,我人多一顿就吃了。”

“好,我给你拎去。”

老头随大家到了住处,全体放下铁锹都来收拾小鱼,没一会儿,十几斤鱼全收拾洗好,锅下烧起火,放上油,然后把鱼倒进锅里,翻炒几下后,添上汤,鲫鱼的香味就出来了。“今天真巧,遇上个打鱼的,要不还吃不着。”队长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