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淼心中一颤,眼见旁人要闯入,匆忙直起身整个儿地拦在门口:“你们要做什么,大晚上闯别人家里非要看人家女朋友?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遵纪守法啊!”
他还没说完,就觉得身上忽然一紧,蛇一样的黑色绳索仿佛有生命似的沿着他的手腕缠绕着飞快地爬上他的脖子,绳索两端擦过脖颈在葛淼后颈交叠,忽然开始收紧力道,几乎一瞬间他就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逼得长大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任长生那道侣眉头紧锁,左手拈诀,两根手指交叉用力,似乎在控制着葛淼脖子上那越来越紧的黑绳:“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包庇一个什么怪物!”
求生的本能逼着葛淼不顾一切地抓挠着脖子,他嘴越长越大,却连一丝空气也漏不进去,透着紫色的赤红色充血顺着脖颈向脸上蔓延,双腿打摆子一样不同抽搐,若不是脖子上的法器黑绳,葛淼大约会直接滑坐在地上。不过须臾功夫,他手就仿佛骤然沉重起来,眼前的男人也在颤抖和晃动的视野里一点点沉入黑暗之中。
忽然,一声响指打破了窒息的绝望,黑绳应声而断,将要跌坐在地上的葛淼被人堪堪扶住,扭过头,好一会黑暗褪去,那被称为“怪物”的任长生没什么表情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抱歉,稍微耽搁了几秒。”
葛淼捂着脖子,眼神里透着死里逃生的惊魂未定:“任长生?”
任长生歪歪头,松开葛淼的手臂,转身坦然地望向曾经的同门道友:“在他们面前你不该这么称呼我,你应该叫我‘怪物’才是。对吧,徐馗?”
徐馗仿佛是看见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一般撇开视线:阴恻恻地斜着脸盯着任长生,神态仿佛是被劫掠了的受害者,咬牙切齿端起愤恨的清白模样:“你这怪物,你以为你穿了人的皮肉就能骗过人了吗?长生这么久才成了仙,我怎么能让你坏了她的名声。”
任长生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咧开嘴发出两声乌鸦叫似的沙哑的笑:“好,好……你叫我跟你们走是吧?走就走吧。”
见着任长生要跟着他们走,葛淼顾不得还没顺过气咳嗽着,匆忙拽住那暗红色棉袄的衣袖:“等下,等下!你们别太过分!她就是任长生,你们跟她说话知道了,她真的就是任长生,你还是她的道侣,你怎么能不认得她?”
徐馗伸手便要捻诀,却见那占着任长生肉身的怪物也举起手,单手捻了一个灵官印抵在胸口,既不发力也不说话,就好像只是摆了个架势坐镇似的。徐馗变了好几个手印,忽觉周遭仿佛成了虚空似的,什么风雷雨雪灵气星宿,通通都忌惮地藏匿到不知何处去了。
在这些来抓任长生的修仙者里面,徐馗姑且算得上有些资历,瞧着这架势便不由得越发恨起来这妖怪:“成仙是干什么的,成仙就是把这拖累的皮肉丢掉。那皮肉本就是拖累,一旦飞升就该入土归于尘埃,眼下长生飞升了,这东西却占了皮肉逆天道而行,不是怪物是什么?”
这话触到了葛淼曾经的伤心事,他站起来指着徐馗高声骂起来:“你们这些修仙的就是不正常,那纸片似的东西算什么人啊?人本来就是肉长的。眼下你们对着纸片说那是任长生,见了真正活生生的人却喊打喊杀。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你们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