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繁华似飞絮无踪,地如焦土听悲恸无数。
天宝十六载秋,大唐风景依旧,一位鲜衣怒马少年已魂归黄土。
世人对他的评价,引用自庄子《逍遥游》中一句: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不加沮。
前往咸阳送亲的车马大概五六十人,恰逢又一年秋,风吹起来干涩。
“阿娘可知里头坐着谁?”后头跟着的小宫人二八模样,这是她第一回出宫办事。
老宫人低语:“听闻是皇室之女,此行去咸阳,却不知许给了何人家。”
小宫人望着女子的背影道:“咸阳城有不少郡王世家吧。”
“绣娘。”老宫人拉住了她,“阿娘同你说了多少回,出宫办事,忌祸从口出。”
“知道了,阿娘。”
让绣娘更为奇怪的是,领头那人竟是当朝新上任的翰林学士李长源。
李长源本是天子心腹,那赐婚就是天子旨意了。
可天子的旨意为何遮遮掩掩?
咸阳的夜,一轮明月有些残缺。
车马就近停了下来,大家伙原地歇息。
几个宫人将那位贵主扶下,那小娘子遣了众人,独自一人坐在火堆前。
月下起风,秋意微凉。
“娘子可别着了风寒。”绣娘跟在她身后递过一件披风。
她这才瞧见那娘子的面容,红妆下的眼眸如同冷月没有些许暖意,虽算不上娇艳可人,但也是一副清冷美人的模样。
这样的人定是嫁给咸阳的郡王的。
“婢子,婢子只是怕您着凉。”
“你也坐过来吧。”美人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绣娘疑惑,火堆边确实暖和不少。
见她仍旧看着月,便问:“娘子可是在思念长安亲友?”
美人眼神落下,虽是冷淡却也没有敌意。
“婢子,婢子只是想到了太白诗有言: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她忽然笑了:“你喜欢白诗?”
绣娘双眸一亮:“阿娘教过几句,婢子虽不通其意,读之却心潮澎拜的。”
“如此倒是有缘。”她从怀中掏出一小册递过,“这诗集赠与你。”
绣娘仔细一瞧,正是李太白的诗,竟是亲手抄录版。
她连忙跪地谢道:“娘子厚礼,婢子不敢收。”
“太白诗豪情侠义,望你也能自在无所拘束。”
娘子起身,却似乎将那东西遗落了。
绣娘在后头点灯,本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却发现只是一个用久了的竹筒。
第二日,送亲的车马明显加快了,可去往的却不是咸阳最繁华之地。
而是,坐落在咸阳的——顺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