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黄沙漫天的古道上。
一行走镖的队伍排成一列缓慢前行着。
走在最前方骑着大马脸上还有几分稚气的隽秀少年一身短打,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将衣服撑得紧紧的,修长的抓着缰绳的手在虎口处有厚厚的茧,无一不彰显着这位少年是个习武之人。
他抬眼望向前方,明明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道路,但莫名的,他却开始激动起来。
“张叔。”少年呼唤了一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中年沉默男子。
男子脸上黝黑,眉毛浓密,一双眼睛不大不小,嘴唇有些厚实,瞧过去便会以为这人是个十分老实的汉子,放在人群中不会注意到一眼。
听到前面少年的呼叫,他两腿一夹,马向前快步跑了几步。
“怎么了?”
“劳烦你带诸位叔伯慢慢回,明日是宁叔家的忌日,我今日必须赶回去,就先走一步。”
被他称作张叔的人显然对少年的事情十分了解,没有多问,点了点头。只是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少年人没有说话,一只手轻扬鞭子,马很快疾驰起来,掀起一阵黄土飞扬。
终于在城门落锁的前一秒,他赶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似乎认得他,并未多加为难,很快便放行了。
“这小子谁啊,我看你还对他点头示意。”
“尚远镖局的少东家,之前一同喝过酒,他人不错,就是年纪小了些。”
两个士兵关起城门,聊了会儿闲话,提到了刚刚过去的少年人。
而这一切,归心似箭的少年一句也没听到。
金元街是城东这一带最繁华的街道,点心铺,脂粉铺,成衣铺,酒馆,客栈应有尽有。若是白日里,这条街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从没有清闲的时刻。
而如今已到宵禁,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少年牵着马走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他走到街角的一处大门前站定。
“咚咚”,敲门之后立即就有人来打开门,一看是他,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你回来了。”
立刻打开大门放少年人与他的马进来。
“陈叔,好久不见。”
陈叔一手接过他牵着的马:“可不是,你这小子头一遭走镖一走就是八个月,还好平安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
“还算顺利,义父休息了吗?”
“还没呢,你回来刚好去见见他,马我帮你牵到马厩去。”
“那便麻烦陈叔了。”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快去吧。”
少年穿过练武场,从右侧的小门处进去,就看到义父的房间灯还亮着。
他快步走到房门口,心绪有些激动,敲门的手也因为兴奋而重了几分。
“进来。”是一个中气十足的浑厚男声。
少年推开门,就见屋中坐着的中年男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十分惊讶,缓缓站起身。
少年快走几步到中年人面前跪下:“骁儿见过义父。”
中年人面上难掩激动神色,以至双手都有些微微颤动。他双手扶住少年肩膀让他起来,发觉临行前还只到他眉毛的少年郎如今已比自己高了半头,又细细打量一番,不住地点头叫好:“好!好!不错!这次出去一趟,倒是长大不少,个头都高了许多了。”
父子二人相见,都十分激动。中年人拉着少年郎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和义父说说,此次前往南疆走镖,一路可还顺利?”
“起初还算顺利。可后来到了南疆境内,那里黄沙漫天,穿过沙漠时碰到了一些困难,差点儿就走不出来了,幸亏张叔走镖经验多,再加上遇到了几位陌生人,帮了我们一把,才算顺利完成了这趟镖。”
少年人简单讲了这一路的见闻,又挑着讲了一下自己这一路的经历。尽管他避重就轻的说了许多,可面前人毕竟也走镖多年,又怎么会不懂其中艰辛。
他眼中几分心疼之意,却到底没说出口。只是问起其他人是否平安归来。
“明日是宁叔叔一家的忌日,我就先赶回来了。张叔他们明晚应该能到。”
少年人回答了义父的话,却沉浸在父子相聚的喜悦中,并未注意到听到他的话后,面上喜悦之色尽褪,反而还带了几分悲凉的义父。
中年人嘴角微微颤动,却不知该如何告诉义子这个残酷的消息。他站起身,去到床身边的柜子里,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
少年人奇怪的看着义父这一串动作,却没有出声询问。他知道,义父一定会给自己解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