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只狼一眼就发现弦一郎武术体系里的谬误之处。
因为,既然是慢刀,弦一郎却急于求成,攻击欲望强烈,动作里夹杂大跳跃下劈,扫堂刀,这种极其需要速度的招式,简直是自取灭亡。
只狼不知道的是,弦一郎留了一手。
他迟迟没有出箭。
只狼步步紧逼,可直到弦一郎落败,都没有出箭。
传说弦一郎刀法稀松,却是箭术如神。
能拉十石弓,百步穿杨。
可到最后,哪怕是趁人分心,也没有拿下背上弓,拿起腰间箭。
弦一郎看着倒下的只狼,那倒下的小子断臂血肉模糊。
我留了很多手,或许是我心怀愧疚。
“忍者,莫怪我卑鄙。”
他失去了一条手臂,作为他第一次战败的代价。
多年前,他也是如今天一般。战胜了,却如同兵败如山倒。
在火势蔓延的佛堂,面积广阔如同演武场。恩师之一的蝶夫人出现在只狼面前,背后是中了幻术,手足无措,只顾寻找家人的九郎。
他刚进佛堂,用解幻术解开了神子所中的咒术,随即只狼心中有了答案。
“蝶夫人,为什么?”
年迈的蝶夫人满头银发,身材高挑,手持银针。苇名蝶忍,当今天下最强的幻术师,向他缓缓走来,脸上无悲无喜。
“是啊,为什么呢?”
数十支钢针飞射而来,穿云裂石。
《刀法》云:未学斩人,先学格挡。
只狼看着那飞射而来的钢针,脑海里浮现出他从小便领悟到的一句话。手中刀精准弹开所有飞射而来的钢针。
格挡,这是他所学最为朴实无华的招式,也几乎是最重要的招式。
忍者的武术体系里有三个最重要的点:忍杀,格挡,垫步。
格挡住一切花里胡哨的刀法,垫步躲闪一切致命的攻击,抓住对手的破绽,在对手身形不稳的一瞬间就地忍杀。
针如有灵,荧光如光蝶飞舞。
他躲闪一切钢针,直逼蝶夫人,想要讨教一番蝶的拳脚功夫。
他与枭作为父子和蝶生活了数年,知道蝶的一切武功路数,这位蝶夫人除了精妙绝伦的暗器手法,高深莫测的幻术,还有扎实的拳脚功夫。
蝶的功夫,连刀剑都能挡住,像是练就了铁布衫。
只狼耐心的寻找蝶的破绽,心中努力思考如何取胜,手中刀如臂使指,刀法快捷绝伦,身形犹如鬼魅。
终于蝶体力不支,招式出现重大失误,巨大的破绽让只狼仅在一瞬间便精准刺中了他的身体。
这一招将忍杀。
可是他突然发现蝶那年迈的身躯化为飘零散落的萤火。
萤火飘散在空中,狼立即明白,这位大幻术师的幻术将要开始了。
“不错,长本事了呢。”
端坐在巨大佛像上的蝶语气戏谑,像是观赏了一场精彩的演出。
狼看着这个强大的女人落下,手中刀出鞘,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
“飞渡横舟。”
那连绵如同秋水横波,昔人曾以此式踏水行舟,飞渡的武艺再现人世。那鱼罐中的商人,幻想成为鱼王的精怪,曾许诺以鲤鱼鳞换宝。能够以抓捕的鲤鱼心头之鳞,换取一卷名为飞渡横舟的剑术。
他仅用一晚上就明白了,飞渡横舟的精要之处。
现在他正要需要连绵不断的攻击,以逼迫蝶无法使出幻术。
但他错失良机。
蝶的身形忽然消失,飞针攻击为他争取了时间,随着蝶手中光芒闪烁,整个燃烧的佛堂都开始出现了混沌的人影,密密麻麻如潮水。
就像是鬼魂。
狼把身上珍藏的鸣种捏碎,一声轻脆响声,却是能够震破灵魂的声音,把那些如同潮水般的人影、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恶魂通通化为飞灰。
他翻身绕后,像蝴蝶像飞鸟,利刃插进蝶夫人的胸膛,破体而出。
“永别了,蝶夫人。”
蝶夫人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有欣慰,有遗憾,有不甘。最终释然:“狼,本事大了啊。”
可是异变突起。
利刃贯穿了只狼的身体,锋利的刀刃贯体而出。
只狼从没有遭遇过如此毫无声息的攻击。
简直是突然出现自己身体里的刀刃,完全来不及防备。
只狼瞠目结舌,他心知他的人生已经要结束了。
意识逐渐消失,最后他听到自己主人的声音。
九郎用力把压住只狼的木门搬开,火焰在四周燃烧,他割伤自己的手,鲜血从身体里流出,再把血滴进只狼的嘴里。
“我的忍者,带着我的血永远活下去。”
绚丽的花瓣如同飞舞的粉色蝴蝶,又像光芒绚丽的樱花洋洋洒洒,那本该死去之人不知为何重新苏醒,像萌发的绿叶,再开的梅花。
只狼看到九郎的脸,如此和蔼可亲,如此童真善良。
神子在火焰燃烧的佛堂猛地将只狼拉起,似乎要把他移动到安全的地方。
“我的主人啊,此生之恩,无以为报。”
那时他还不知,这令他起死回生的力量的名字。
后来他才明白,这生死人肉白骨的神灵般的力量,叫做龙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