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梁山伯急忙忙拦住,斥道:“不许发毒誓。”
她意外接收到对方语态中的关心,便忍不住得寸进尺,道:“如此可就是你信了我的话,往后不许再说我编排你了。”
梁山伯似乎很有些无奈,便道:“那就不知前些日子是谁在马文才面前说我是断袖了。”
叶安澜这才想起有此一事,面上一红,仗着黑暗中看不见,索性厚脸皮到底,便道:“那是谁说的,此人太可恶了,竟然如此编排你。”
也不知她这话触动了梁山伯那根神经,竟然笑出了声,半晌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啊,我早已在心里发誓,此生除却一人,绝无二色。如此编排,倒是叫我心仪之人如何想我呀。”
叶安澜心上一塞,心道,原以为两人算得上无话不谈的好友,原来这厮竟然偷偷有了心上人,还不叫我知道。
忽然怒从心头起,故作冷淡道:“你半夜三更摸到我房中做什么?你有了心仪之人,我就没有吗?由得你如此败坏我的名声。”
此言一出,她就后悔不跌。
她想着约莫自己语气太冲,梁山伯恼了,便不说话,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一时黑暗中的氛围有些冷凝。
半晌只听他道:“如此倒是我的不对,我这便出去,你好生休息。”
这一夜,她梦到夜里下起瓢泼大雨,自己半夜被冷醒,于是起身去关窗,茫茫的雨雾中,她瞧见一抹大树的影子,树下此时却站着个人影子。
她问那影子:“你做什么半夜不睡?又做什么不知道躲避风雨?”
那影子答道:“我是在替你赶夜枭啊。”
她有些急,冲着对方招手,道:“快回去睡觉,你自己感冒了不知道吗?”
叶安澜喊得嗓子都哑了,人影子仿佛化在了雨中,再没说过一句话。
半梦半醒之际,她忽然明白过来,感冒?他怎么听得懂,该说风寒才是。
叶安澜睁开眼时,外面天光大亮,院中的树叶,远处的山群,沐浴在一片新绿之中。
果然是下了半夜的雨,外面湿尤未干。
梁山伯已经连着请了数日的病假,未曾在众人面前露半点影子。
马文才自发自觉同叶安澜混在一块,索性两个古代学渣,也不存在谁碾压谁的可能性,二人相处,算得上圆满,若没有这日晌午这件小意外的话。
“你不能吃鱼。”马文才将她餐盘中的鱼块一点不剩地拨到自己的餐盘内,“给你留点鱼汤。”
而后便就着叶安澜的鱼块,吃了顿香喷喷的午饭。
她深深怀疑马文才此举乃是假公济私,霸占她的鱼,实际上不过是因着他自己很爱吃鱼的缘故,这其中的罪魁祸首还要追溯到梁山伯头上,若非他那日当众道出她不会吃鱼的事实,她叶安澜怎会沦落到今日的被动境地?
对这两个人,她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默默诅咒,
就着青菜萝卜和一点的鱼汤,叶安澜化悲愤为食欲,大吃大嚼起来,忽然放下调羹,双眼发直,目视前方。
马文才吃得一嘴油,抬起头来,问:“你怎么了?”
叶安澜指着自己的喉咙,道:“鱼刺。”
马文才一瞬后才听明白,问:“卡住了?”
她泪眼汪汪的点头。
马文才放下筷子,越过桌子,倾身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命令:“张嘴。”
叶安澜摆摆脑袋道:“你让我先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再说。”
待她咽完口中饭菜,马文才捏着她的下巴往里看了片刻,道:“鱼刺不小。”
果然人倒霉了喝凉水还会塞牙,她分明连个鱼丝也没尝到。
马文才盯着那鱼刺研究片刻,最终下结论,“吃饭团是没用,喝醋的话”
不等他说完,叶安澜坚决表示:“我讨厌吃醋。”
马文才想了想,道:“那只能把鱼刺拿出来了。”
她问:“怎么拿出来?”
马文才伸出两根指头往她口内伸。
叶安澜想到这厮一贯喜欢在地上摸爬滚打,又没有饭前洗手的习惯,便叫道:“出去!你出去!”
由于口中有异物,她的话说出来有些含糊。
马文才嘿嘿笑道:“不许说话,把嘴张大点。”
他忽然大叫一声,怒道:“你做什么咬我?”
两人分开来,这才感到这食堂内的氛围过于静谧了些,扭头四下一看,只见一名名广袖白袍的学子们,都不吃饭了,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二人,目光甚是诡异。
叶安澜立即有了不好的猜想。
马文才此刻露出招牌凶煞面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桌椅,吼道:“都看什么看?吃你们的饭去!”
马文才凶名在外,一个个的都低下头,扮起了“非礼勿视”的君子来。
这时,叶安澜感到仍有一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循着感觉看去,竟然看到梁山伯由个小弟搀着站在不远处,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瞧,这厮也不知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