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嘴软，何况是救了命。劫干巴巴地说，“那个，谢谢你。”

喜乐突然把脸凑过来，“程思呢？你不是在保护她？虽然我觉得她根本不需要你保护就是了，噢，那你就是在监视她？”

“……”

不等劫回答，喜乐的注意力已经被水下的东西吸引走了，她一下子把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差点让充气阀侧翻。

水下也出现了一个光源，跟头顶的光交相辉映，正一明一暗地升上来。

待到看清那光源是什么，两人齐齐哇了一声。一只巨大的水母正浮上来，她优雅匀速地摆动着，长长触须和半透明的伞形身体在水中柔和地发光，地狱海中出现了不该存在的生物。

仔细一看，触须下还挂着两个人。

喜乐的重量消失了，劫又差一点随着充气筏翻倒，他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抬眼看到喜乐已经悬停在水母的上方。水母浮上水面后就不再发光，摊开了晶莹剔透的身体，程思拖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爬上它的顶部。

劫拼命划动充气筏，靠近了就认出那具惨白的身体是之前打过照面的一般人，看起来跟溺死差不多了，程思正在给她按压胸腹做急救。

喜乐像个坏掉的复读机一般不停发问，“这是谁啊？怎么不认识？会长老头子呢？这是水母吧？怎么会有个水母？”

仔细一看程思本人也相当狼狈，衣物有明显破损，裸露的皮肤上有一些擦伤。

“你昏头了！”劫气不打一处来，“费老大劲，救了个屁用没有的家伙！这种人要寻死你就让她死，你救她干什么！”

程思不理睬他，对喜乐说，“还来得及，拜托你把这家伙带到医务组那边去。”

劫叫起来，“你疯了！”

喜乐的眼睛虽被遮住了，嘴巴却明显一扁，“外面还有那么多家伙等我去收拾呢。”

程思只是严肃地说，“拜托了。需要你的场面会联络你。”

喜乐耸耸肩，从地上拉起昏睡的溺水者靠在自己肩上，往虚空中踏了一步，两人一齐消失了。

程思捏了捏自己湿透的头发，将蓝色的发丝捋到脑后，登上了充气筏。她俯身摸了摸水母，“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了。”

水母下方涌出许多气泡，在光芒涌动中潜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成召唤系了？”劫挖苦道。

程思简单地解释道，“这是会长的‘孩子’。他在处理下面的问题。果然我在水里很没用，只会拖会长后腿……”

“怎么样？下面产生遗迹了吗？”劫明显紧张起来。

“没有。”

“没有？那玩意算是怎么回事？”劫指着远处扭动的龙卷漩涡。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程思和劫一起看着那边。辉夜形成的人造太阳不紧不慢地绕着漩涡移动，他应当是最近距离观察到漩涡的人，程思拿出手机，给他打去电话。

“喂，程秘书。”听筒中传出慵懒的男声，仿佛他不在混乱的中心，而是早上刚刚起床伸过懒腰。

“辛苦了，三组长。”

“哪里哪里，我呆在这里都快无聊死了。没有外国猴子来找我麻烦。”

“你那边怎么样？”

“嗯——你猜怎么着，这个大水龙头有点供水不足了。”

程思会心一笑。对近处的辉夜来说，通天达地的漩涡确实更像水龙头在放水，他的话证实了程思的观察，漩涡变小了。

“水中心有东西吗？”

“如果你是说尸体破烂，有一大堆呢。”

“你还能支撑多久？”

“天亮准时下班。”

挂了电话，程思道，“走吧，我们去收拾收拾残局。雨快停了。”

“你还没说你救上来那个家伙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