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傍晚,他们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人,只见来人和他的家眷都用帷帽盖住了自己的面容。他们来到了秦沄汐的面前,并虔诚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老夫……小的张可立携同一家老小,在此见过姑娘。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原来,他便是受韩文义牵连,被流放的太医院副院使张可立,秦沄汐一直让宋安关注他们一家的去向,然后再把他们买了回来,安排在了这里等待。
“张叔,在我这里无需如此多礼,快快起来吧!”
秦沄汐示意宋安等人把他们给扶起来。
张可立颤颤巍巍的被身边的儿子和孙子扶起来,心中既有感激也有疑惑,还伴随着不少的忐忑。
“姑娘大恩,张某人没齿难忘,就不知道张某有什么可以为姑娘效劳的?”
“张伯,真的不需要如此多礼,那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看在了眼里,对您的为人,我也有所了解,才会大胆的命人把你们一家买了回来,往后,还有很多事情,都会劳繁到张伯来帮我呢。”
“可是姑娘……我等此番样子,留在姑娘的身边,恐怕是……有碍姑娘的……”
秦沄汐马上意会到张可立所说的是何意。
大元朝的囚犯,在定罪之后,男子或者是年老色衰的女人,都会在左边额头上烙上一个“囚”字,再行处决,或秋后斩首,或流放各地,或成为官奴。而有姿色的女子们,则是在左侧肩膀上烙上“囚”字,没入贱籍,再辗转被送到官伎所、妓院中去学习侍奉人的技艺,幸运一些的,便会被送到大户人家的家中做奴仆。
不论是这脸上的还是身上的烙印,终身都难以消除。
如果张可立一家跟在秦沄汐的身边,她小小年纪,身边就有几个这样的下人,也是会引起外人侧目的。
“张伯,这个你们无需担心。嗯……现在的天气并不是好的选择,等进入九月,根据天气的情况,我自会帮你们把这个烙印给消除掉,皮肤将与以往的别无二致。”
考虑到现在的医疗环境,秦沄汐想着八月的天气还是比较闷热的,在赶路的过程中也会出汗,如果在这个时候为他们消除印记,就算不感染,可能效果也不是很好。所以,她想再过一段时间再帮他们消除印记。
“不过,请你们额头上有印记的都过来给我看一看你们的皮肤。”
张可立等人表示疑惑,作为医者,他知道刑狱官在给他们烙印的时候加了不可抹去的颜色,就算你用再好的祛疤膏,都无法消除,可是……这位姑娘居然说,她会帮他们把印记消除?
这真的可以吗?
而且……现在是……要看什么?
可是他们并不敢怠慢,而是一个个的来到了秦沄汐的面前,掀开帷帽,把额头上的印记展现在秦沄汐的面前。秦沄汐认认真真的看了每一个人的印记,和周围皮肤的情况,必要时她还会伸手去触摸一下,最后才满意让他们下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
“这……这是?”
张可立和两个儿子见着秦沄汐面前的托盘上的东西,感到惊异无比。
“这个是一种树胶加上一些其他的材料,经过我的改良,它很少会对人的皮肤产生刺激。你们暂时把它贴在印记上,就不用一天天的戴着帷帽了。至于完全消除,请你们相信我,等到了矜州,或者选一个适合的时机,我一定会帮你们消除掉。”
秦沄汐让武云华根据张可立等人不同的肤色,帮他们取了同等肤色的的树胶,贴在了他们那个“囚”字的烙印上。
如变魔术一般,树胶与他们各自的皮肤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就连颜色也贴合得天衣无缝。瞬间,张可立等人额头上的印记,便见不到任何的痕迹了。
张可立夫妇和他们的子女们都激动不已,相互拥抱着查看着自己的新样貌。
“嗯……张伯,你们原先的名字……可能有点不太适合再用了,您要不要……”
“请姑娘为小人赐名。”
“嗯……对于起名,我真的不是很擅长……这样吧!您的名字我帮您改一改,至于丁大娘的,还有两位大哥的,就劳烦张伯自行决定吧,到时候报上来便可以了。嗯……您的名字……就改一个字,张立焱,您说怎么样?焱,火焰也,是光明,也是希望,这也说明,张伯一家的未来,会走向光明,平安顺遂”
秦沄汐还没有说完,张可立等人的眼泪就已经忍不住噗噗簌簌的掉落了下来。
自从被牵连入狱之后,张家所承受的白眼实在是太多太多,就连是连襟的亲家,都能躲则躲,嫁出去的女儿都因此受了牵连,被休弃了。只是朝廷并没有实行株连,他为了不连累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接纳她回到娘家,让她住到了当年陪嫁的宅子里去。
现如今他们流放在外,他那可怜的女儿,都不知道现如今如何了?
秦沄汐的一席话,让他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秦沄汐把他们买下来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可是不论什么原因,就为了秦沄汐把他们一家从不同的地方捞了出来,让他们重新团聚,就为了她今日所说的这一句话,他都愿意为她肝脑涂地。
“小的张立焱在此谢过姑娘赐名。”
张立焱跪在秦沄汐的面前,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青芽在旁边说道:
“张伯,我们姑娘真的不兴总是这么多规矩的,您只要以后把姑娘交待的事情做好,姑娘会把所有的人都当做一家人一般,张伯,您就别再跪了,起来吧!”
经过一番脑洞开发,张立焱的两个儿子起名为张钧和张炬,至于两人的妻子,他们都尊重她们自己的想法,想改就改,不改也不勉强,更小一辈,就更不需要了。
朝阳绽放,一行人启程,往下一个目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