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可贵,康祭可喜!赞美母亲!”
她犹豫着,竟一把抓住杜林的手,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杜林,大婶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杜林愣了愣,手下意识往回缩又停下:
“您说。”
面容清瘦的佐拉大神眨了眨眼,像是在组织着词句。她身上的衣服实在是有些大了,显得有些凌乱而又松垮:
“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母神的尊名是什么?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遍?”
杜林沉默地看着她,佐拉大婶低着头,声音很低,眼神黯然:
“我就是想着,是不是我把尊名弄错了,所以祈祷的时候,母神才一直听不到……”
杜林没有再说什么,他站直了些,抱着那个木盒,微微垂眉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母亲是仁慈的神,宽宏的神,祂是仁爱的大地母神,绯红之主,善与美的化身,一切生命的源泉……”
佐拉大婶全神贯注地记着,杜林又念了一遍,把那本宣传册子拿过来,将对应的字句指给她。
佐拉大婶捧着那本册子,没有再抬头,对着那些词句反复地念着。杜林沉默着离开房间,前往下一家。
中途他又回了教堂一趟,取来了新的药剂。病人们都被转移到了诊室中,教堂大厅里举行着不知何人的葬礼,哭声压的很低,只在教堂内传递着悲哀的回响。
一直分发到了傍晚,被一名男人送出来,杜林来到了他的邻居门前。那是名单上最后一个人,他敲了敲门,门内的声音沙哑:
“谁……”
“今天是康祭节,我帮您把药送来……”杜林轻声说道。
“药?滚!已经不需要了!带着你那些没用的东西,滚!”
门后的男人似乎受到了刺激,越说越是激动,声音却又突地低了下来:
“她再也不需要了,那些难喝的东西,你再也不需要了……”
“多兰!你怎么说话的!再怎么样,人家是好心过来!”
住在隔壁,还没来得及回屋的男人冲那门内喝了一句,又转朝杜林低声打起了圆场:
“别跟他见识,也是个可怜人……您也看到了,他女人今天上午刚走……年前才结的婚,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留下……”
杜林沉默着,把一瓶药剂放在那个门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
回到教堂内,兰登神父正站在大厅中,背对着大门。大厅里又多了几个躺着的病人,似乎是诊室里已经摆放不下。
杜林怔了怔,高大的神父背对着他,站在那副由麦穗、鲜花和泉水等符号簇拥着的一个简笔婴儿组成的巨大的生命圣徽前。他站在阴影中,低着头双手交握,微微屈背,似乎正在祈祷着什么。
那声音隐隐约约杜林听不真切,只觉得不复往常的平静与温和,竟有些痛苦,无措与不安。
杜林没有出声,等待着神父完成他的祈祷。或许这个巨人般的男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把内心的情绪宣泄出来,转眼间,兰登神父已经直起身,回头看过来:
“啊,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温和,一如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