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告解(四)(2 / 2)溺行手记首页

提尔维斯放下了羔羊,用鞋跟把奥玛菲亚踹躺。用同样的动作,轻易的摘下了奥玛菲亚的眼睛。似乎是要抢在奥玛菲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之前,把所有的肉体上的痛苦都叠加一遍。

锋利的一刀纵向切开了气管。在这炎热的夏夜,奥玛菲亚感觉脖子一凉,紧接着有暖流怀抱着自己的颈部。他想咳嗽,但咳嗽不出来,他想用手捂住颈部止血,但是上臂早已被打碎。就这样,奥玛菲亚安静的死去了。

人的生命是这样的脆弱。

提尔维斯抓着奥玛菲亚的尸体,扔到袋子上,不知拖到什么地方去了。

特兰德看到提尔维斯礼服整洁的从门口走来,坐在了自己旁边。

Et iterum venturus est cum gloria, iudicare vivos et mortuos(他还要光荣地降来,审判生者死者)

“还是这里凉爽。”

提尔维斯微笑致意:“特兰德先生,今夜可以去客房好好休息了。”

趁着醉意,特兰德对着提尔维斯举起盛着一层干红的酒杯:“明天注定是不眠之夜。”

两人短暂的交谈过后,特兰德得知,侍者们已经将剩下的客人们请回了房间。Game over.

他站起身准备往楼上走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敲了他一闷棍,在视觉完全陷入黑暗之前,特兰德想,原来是这样请回去的。

提尔维斯离开宴会厅的时候,唱片刚好播放到了D大调的和散那。

Hosanna in excelsis.(欢呼之声,响彻云霄)

次日清晨,警方和客用船只姗姗来迟。

警长走近公馆的时候,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救,救火!!!!!”

立在公馆正门后的,是正在被烈火灼烧的罗伊克洛丝,在火焰的刺激下,人的身体产生的生理反应,让她微微摇动,就好像她仍旧活着。

双臂被铁钉钉在木十字上,身躯如同经典的受难像一样被捆绑固定,头上插着荆棘冠,额头和眼眶中的血液顺着重力流淌而下,形如垂泪。

众人回到船只上拼凑出救火的工具,幸好旁边有喷泉,警员们就近取水浇到火源上。火势瞬间变得更加剧烈,且随着水的流淌蔓延开来,在地面上拼凑出一幅血色的图画。

朝阳的光束斜照在周围,泉水落在罗伊克洛丝脸上,如同赦罪的圣洗。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沙土!沙土!”众人恍然惊醒,这才七手八脚的把火扑灭。

警长冷汗直冒,这里的人都是达官显贵,其他人不会也出了什么事儿吧!?

在警员从楼上喊到其他人全都还活着的时候,警长如蒙大赦,抬起头却正好发现了半身悬挂在窗外的第二位死者,差点一口气吓过去,不是说只有一个死者吗!

在三楼晕倒的客人和在一楼佣人房睡着的人们被警察叫醒,所有人都感到头闷闷的,并表示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在清点人数的时候,有人提出昨天先跑了的奥玛菲亚不见了。

警长又是一口大喘气,组织剩余警力到后林搜救。

入林不久后,一股不祥的腐臭味为警员们指明了道路。

一大一小两只羔羊跪卧在草地上,彼此闭目依偎,如果忽略身上被切开又缝合的鲜红的刀口,会是一副温馨的画面。

“警,警长。那母羊的肚子是不是不太对?”

众人的视线顺着警员指示的方向望去。母羊的肚子快被撑爆了,里面缝着什么东西。

警长闭气接近母羊,用刀具划开了缝合的十分整齐的线。裹着不明物体的胎盘顺滑的落下。巨物排出,母羊的肌肉也被牵拉移动,如同正在分娩。

“是个人…是个人!”一些没见过这种场面的警员已经抱着树去吐了。

警长接着划开了拼接的胎盘,浓烈腐臭的气体喷出,发出低沉的闷响,不知像是谁的叹息。死者以胎儿的跪姿蜷缩成一团,耳朵、眼睛和声带被替换成了卧在旁边的羔羊的耳朵、眼睛和声带。假借羊腹的偷生的死者,永远不会得到母羊的舔舐,就这样窒息而亡。

[注1]安德烈耶夫:撒旦日记。

[注2]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玛佐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