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死去的亲人，那必然不会和自己有关了。想到这儿，朱栀不由得松了口气。

“姑娘能否把手给我？”

“卜卦还要看手相？”朱栀盯着这位虞先生凝重正色的脸，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桑泽急厉拉回朱栀的手。她步伐不稳一个踉跄正好撞进桑泽怀中。

“怎么了嘛？”朱栀被桑泽桎梏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桑泽直勾勾盯着虞肆，空气中充满火药味。

“我家娘子已经名花有主了。”

不谙世事的泽世子怎么摇身一变成醋精了。伸个手而已……还没生出火来就被雨浇灭了。

况且本来这火也没想着生起来。

虞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朱栀被按在桑泽怀里，看不见虞肆的表情。他此时或许在想，为什么你会嫁给他，又或许在想，为什么娶你的人不是自己。总之，他的面色如常背后隐藏着飓风般的恸动，他心中的沼泽在雨中缠住致命的泥泞，他用力绷紧的那根琴弦，随时会崩裂断开，而到时候他再也无力挣扎——

最后他还是放她走了。

那双背影是如此令人艳羡。

艳羡到，如果她身边的人，可以是他，那么他愿意在这一刻死去。

他记得他们的第一面，记得她的生辰，记得她的喜好，记得她的一切，所以——

凭什么你身边的人不是他。

凭什么。

——

“你刚才做什么？”朱栀气恼地锤桑泽的肩。

桑泽心情十分好的样子，一向凛冽的剑眉都化作春风柔和。他似乎还回味着刚刚把你拥入怀中虞肆的眼神，于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你想不想吃糖人？”

“哎呀你还没回答我……”

还没等她说完这句，他们已经来到糖人摊前。

“待会要进寺庙祈福的，拿着糖人会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你喜欢就好。”他给老板指了一个兔子状的糖人，不久后朱栀就拿到了一根惟妙惟肖的兔子糖。

“好漂亮。”朱栀抱着手中的糖人舔舐，眯眼露出满足的神色。

“果然还是太好哄骗了。”

“哪有？”

“一根糖人就骗走了。”

“是你的糖人才能把我骗走啊。我又不傻。”

“那我以后常给你买糖人吃。”

“那可不行，你是不是想让我老了之后吃不了东西。”

“冤枉。”桑泽眉眼弯弯，指尖轻轻抚摸朱栀的眉梢。

“我才不信呢！”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尾。穿过这条街，再跨过一座两岸开满野花的小桥，不远就是结缘寺。

结缘寺论规模不算大，却拥有城中最旺盛的香火。只因庙中供奉的世遇神身如其名，是举世难遇的灵神。百姓许下好的心愿，神明都会为他们实现。长此以往，人人都知世遇神可化腐朽为神奇，庇佑世间。

朱栀也从桑泽口中听说过世遇神的故事。

世遇神原是远古的一名女仙，名唤作世遇。她下凡历劫时遇见一位凡人男子，不可控制一腔热忱地爱上了他，后与凡人男子厮守一生。她在凡人男子那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于是决定往后生生世世都在他身边陪伴。

可是世遇的师尊络雾神使不同意她为一名男子抛弃仙使身份，于是她追溯男子的魂魄，要让他灰飞烟灭，以此来留下世遇。纸终究包不住火，世遇还是知道了这名凡人因为自己再也无法转世这件事情，她悲痛欲绝，散尽修为，将自己瓦解在世间每一个角落，为民造福，以此来为男子的死赎罪。

朱栀听后说道：

“这名凡人男子定会恨她至极。”

桑泽摇摇头，“我想，他应该会更加痛心自己使她落入人间，散尽一身修为，无法成神。”

“只有你才会这么想，这世间是不会有那样的男子的。”朱栀一脸无所谓地一圈圈绕着自己的发丝。

“会的。”

“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