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让你解释了么?陆判都还未定罪,你着急狡辩什么?”钟馗此时一摆宽大的衣袖,喝阻道。
“......”张知白被迎面一阵强风霎那间吹得失去了语言能力。
只见陆之道不慌不忙,从怀中拿出一本善恶册,往大案几上一丢,清了清嗓子,声音略高一度,言道:“用他们阳间流行的话来说:‘恶,好似蝴蝶效应;邪,不总是初衷’。”
张知白两眼一抹水光,嘴唇微动,讲不出话来,但心中无数匹羊驼跑过:他们通网挺久啊?咋啥片都看啊,挺能跟上时代的啊?
陆之道顿了顿,继续说道,“此恶行虽看似微小,与其相关度也不大,但其未守本心,间接造下的业障,社会的恶感至今仍未消除。”
“因此,本官不得不记录在案,给诸位略作参详。但若汇总种种,本官总结此人品性和处理办法应该是.....”
“陆判可要慎重,此人的定性,可也影响着我等责任的厘清,请勿轻率,务必沉稳有度。”转轮王此时笑眯眯的插话。
陆之道面色一钝,眼珠快速转了一下,语气变缓道:“善恶...五...啊,不,七三开!虽有小错,缘由尚可谅解,错踏一步,功德有损。念其人私德无甚大瑕,上奉父母,下养妻儿,兄友弟恭,朋赞友敬,为善积福,不昧己心。”
“因此本判觉得.......可以夺舍加福还阳。”陆之道沉吟了片刻,方笃定的徐徐道出处理办法。”
“张公子可有异议?”转轮王此时转身向张知白发问道。
张知白“呜呜呜”的指着自己嘴巴,提醒众人,自己禁言法术还未卸载!
陆之道随手一挥,张知白活动下嘴巴,就又说开了。
“那....那个....二位大人,我能问下,这还阳就还阳,这夺舍是啥意思?我又不是冰箱干嘛还要加氟?”张知白脸上闪过一抹无法掩饰的惊讶,急忙问道。
“哈哈哈,谁给张公子解释解释?”秦广王低头转着茶杯,安排道。
一直低头打盹的泰媪,也就是孟婆,缓缓站起身来,绷直脊背,转了转腰,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眼神里闪着精明,语有笑意的戏言道:“小子啊,老身问你,你可知铁拐李李玄和天蓬元帅的故事?”
“婆婆别逗了,地球人都知道!”张知白笑言道。
孟婆面容慈祥,说话言辞也颇为温和,展颜一笑,言道:“嗯,那就容易了,老身啊,爱絮叨,学识和见识虽没在座的大人们多,这点小事,咱倒是可以倚老卖老,给你解解惑。”
“那就劳烦您老啦,还请婆婆不吝赐教,我真的越听越迷糊了。”张知白一脸谄笑,学着他们说话的礼节,作揖拱手话道。
见张知白态度挺上道,孟婆轻扫了一眼屋内,见无人表示反对,便缓缓说道:“那天蓬元帅行的就是夺舍投胎之道,但他投错了,投到临盆后的猪胎,就成了后来的猪刚鬣。”
“但他本就有仙职,夺舍投胎投错了,也不打紧,等于修炼啦。最后,不也没影响后面修成‘净坛使者’嘛?无需多言,你在阳间也应看过话本,或剧目。”
张知白怔了怔,回应道:“是的,小说里说他走错了轮回道,难不成,我要像他一样随机投胎才能还阳么?”
“夺舍投胎放你身上,就不甚适用了。”孟婆被逗笑,慈祥一笑,继续解释着,“你乃错勾而来,生死簿上还欠着五十余年阳寿未享呢,我看简报上说你前世积福,本世原本还有与夫人再孕双棒的命数,若采用夺舍投胎法,你前世攒下的福,尊夫人的运,就全都烟消云散,无法‘平账’啦。”
“咦~~~”这群神仙没安好心啊?从我被勾来,就一再羞辱、拖延和吓唬我,装模作样的给我算“善恶薄”,又调戏我从事“恶业”,迟迟不定我还阳的事儿。
原来原因竟如此简单,前世修福,我今生的‘人生账’,他们平不了啊!
“况且呢,你阳身已毁,要想选投胎,还得在阴曹地府游荡50年,阳寿平阴寿,方可顺利投胎。”
孟婆给出结果的时候,语气里没有开始科普的慈祥温度,傻子都听出来,这条不能选。
“啊~~~”张知白也还是被惊到,感觉被天降的响雷劈中了一般,想争问却找不到词汇。不由得瞎想:妈妈耶,我若五十年后再投胎,世上亲友大多不在,到时我有可能路上遇到亲友,得给自己的孙子辈叫叔叔啊。
要不得,要不得,要不得啊!真是要了亲命了哟!
见张知白惊出声,孟婆轻笑未作细究,略微停顿一下,待其面色稍缓,变化了一下语态,续言道:“那铁拐李李玄的情况,倒是和你类似,他是脱胎神游,游玩得没有时间概念了,被自己童子毁了阳躯。”
“眼看自己的元神即将幻灭,匆忙之间,只能夺舍一树下午睡的坡脚乞丐,在那副肉身上继续修炼......”
大概是察觉到张知白听懂了‘猪刚鬣’的言外之意,孟婆故意将铁拐李的示例,讲的十分欢快。
“这个我知道,婆婆的意思是,让我也......?”张知白轻声疑问。
孟婆淡淡一笑,解疑道:“没错,八仙李玄所用的夺舍还阳,的确更适合你。因此陆判提议用此方式安置你。”
张知白没往深处想,不住地点头,一咬牙,连珠炮的把诸多疑问,都问了出来:“哦,我懂了,我肉身也毁了,婆婆的意思,同样找一副别人的躯壳,让我附身就可回去团聚啊?”
“那......那......我岂不是变换了容貌和社会关系,要重新开始生活?”
“那我能去和我父母家人相认么?能重新和他们一起生活吗?
“我能去相认我的死党、朋友和员工么?”
“我工作多年积累的客户,还能认得出我么?”
“我那公司的工商执照变更咋搞哟?”
“我存在银行的小金库,如何提出来啊?”
只见孟婆眉头一皱,抬手就捂住张知白的嘴,一瞬间,慈祥的脸上已现怒气。
孟婆语有深意地言道:“夺舍还阳虽适合,皆大欢喜,但怕就怕你这种余念未了的......”
“唉,模样变了,记忆还在,你要是古人,放回古代倒是容易帮你了去心愿,那时候信息未爆炸,人还多少有点蒙昧,帮你显显神,托托梦,做做局,亲朋好友可能也就认下你,一切如初啦。”
孟婆摇头叹息,叹气的样子,好似动了怜悯之情,为张知白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