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清风子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宽敞的溶洞里不断回响,四周香炉冒出的渺渺青烟笼罩在他容貌四周,让人看不清真切。
一群外门弟子跪坐在蒲团上,手持《玄生功》,聆听每日的早课。
齐风和唐璇坐在末尾。
这经书说叫《玄生功》,其实就是一沓白纸,上面屁字没有。
按清风子说法,这叫口口相传。
在早课上能记多少记多少,记不住,那就是你没天赋。
而没天赋的人,下场自然好不到哪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清风子口中的诵经声逐渐变缓,氤氲的青烟也随之慢慢顷散,一张鸡皮麻癞脸在朦胧中若隐若现。
“夫心起于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
随着最后的一段经文没入空气,一声清脆的磐响,宣告早课的结束。
清风子起身,含笑看着下方众人。
“徒儿们,今日道爷我要寻几位丹房童子,谁要是表现得好,被选中,不仅可授仙缘妙法,更能得到本道爷亲赐的长生丹药!”
“这种机缘可不多,大家好生准备。”
“长生丹?”
“竟是长生类丹药!”
“要是再被师傅选中,入了丹房,观摩炼丹之法,日子久了,那可就真离成仙问道不远了!”
闻言,众人无不狂喜。
苟着脑袋,交头接耳。
齐风亦是目露深意,嘴角勾笑。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上次清风子带了绿帽,大开杀戒,近乎将丹房里的药童都给杀光了,这下没人给他打下手了。
可不得收人吗?
清风子口齿嗫喏着:“这类头角峥嵘之物有多金贵,大家都明白,在这乱世,啥值钱?可不是长生法么?”
“也就道爷我心善,像这样的机缘,旁人就是求也求不来呢。”
“娃娃们,道爷我悉心为你们着想,你们可要争气,莫要让为师失望。”
清风子咧嘴一笑,大手随之一挥,十几个丹炉从袖袍飞出。
看着徐徐落在跟前,巴掌大小的黑色丹炉,炉膛内藏料三份,宣纸一张,众人欣喜若狂,跃跃欲试。
“这是净血丹丹方,谁若能将此丹练出半成效力,即日可入得丹房!”
齐风恍然,这是要炼丹。
就在众人摩拳擦掌,手触丹炉之时,清风子下面一句话,瞬间让在场所有人身子一滞。
“不过...”
齐风抬首,随众人愕然看去,只见清风子手抚下颚,眼神颇为古怪,脸上阴晴不定。
“不过,在炼丹前有一件事,道爷我啊,突然想起来了,哼哼,这可不得不说!”
望着突然寒下脸咬牙的清风子。
众人惶恐。
毕竟,谁也不知这喜怒无常的死癞子到底在想什么,大家虽自身不足,但眼下没一个真正傻到站出来找死的。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齐风心中念到,莫非炼丹失败,还要被这秃头癞子直接杀了不成?
看着大家心有余悸,齐风原本骤起的眉头更是紧紧蹙了几分。
清风子背着手迈步走下,在众人中间,踱着方步不停打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近,玄清观不太平,传言有魔道贼子,妄图觊觎我派的成仙功法,为此,插了细作进来,你们说,有是没有啊?”
见众人不语。
清风子眉头一挑,如同鹰隼般的目光逐个在众人脸上扫过。
“嗯?说话啊!都他娘哑巴了?”
他伸出长满鸡眼的手背,信手揪出一位道童,盯着他道:“狗蛋,你说,咱们玄清观,到底有没有细作?”
浑身黑毛的狗蛋,看着那麻癞如蛤的脸,早已吓得口齿不清,嘴皮子乱颤。“我...我...我...”
看着那窝囊样,清风子恼怒地将他推了回去,愤骂道:“没用的废物!连话都说不清楚!”
旋即,他眯着眼,睇向另一个面相臃肿的如河马样的杂役,诘问道:“麻三,你说说看,咱玄清观里到底有没有别家的细作啊?”
麻三不敢犹豫,鼓起勇气回答:“没…没有。”
“嗯…”
清风子点点头,掠过他,又走了几步。
他身上散发的恶臭,夹杂着死老鼠的味道,如同一堵墙狠狠撞向众人。
“铁柱,你也说说看,咱玄清观里到底有没有细作啊?”
铁柱掐紧自己大腿,倒抽一口凉气,尽力平复着:“没…没有。”
“嗯…”
清风子凝着声,凑了过来,站在对方身旁,顿了顿,侧头狐疑道:“不过,你确定没其他事瞒着为师?”
铁柱顿时吓得趴在地上,噤若寒蝉,头都不敢抬:“徒...徒儿不敢!”
巨大的恐惧和无形的压力,迫使他对着溶洞的地面咚咚磕起了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