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城小院楼市开盘。大城小院位于城东,距离繁华市中心仅一条街,环境优雅,空气好,开盘价仅1万元每平米……”
李元忠望着楼市的宣传单,嘀咕了起来:“仅1万!?开什么玩笑,我月薪才三千而已。”随手将传单捏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一万的房价在北上广那算是便宜,但在李元忠居住的这个小城里,却是高如青天的价格,普通人还是承受不起的。
这年是2024年,是李元忠生命里的第二十五个年头。当年他成绩不算好,高中毕业后先去当了兵,尽管在部队里是个好兵,可惜最后还是没能留下来,只能复原。从部队出来,那时的李元忠除了一身的力气并没有什么特长,先后去工地搬过砖,盖过楼,还摆过地摊卖过菜,几经波折直到经人介绍给拜了个老厨为师,当了厨子,这才算得了门手艺,日子才逐渐稳妥下来。不过在厨师的世界里也是有等级的,李元忠最近才刚从学徒升到初级不久,所以每月也就那几千块钱,根本没什么积蓄,连买房的首付都不够。
“现在呀,这房子很重要。古人不是都说了嘛,娶个大老婆叫大房,二老婆叫二房,三老婆就是三房,以此类推……如今不也是这个理吗?你要没房子,那可就没老婆呀!你说重要不重要?为了儿子着想,怎么着也得来一套吧……”
看着一售楼小姐正对着一对老夫妇推销房子,李元忠先是摇头,可之后又叹气。虽然他并不着急结婚,但和母亲蜗居在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里也确实艰苦了一些。李元忠父亲早年遇车祸,整辆车子都翻进了河里,到现在都还没找到遗体。那时他才六岁。他母亲萧如芳就一个人将他带大,日子自然过得清苦。李元忠想能不能讨上媳妇先不说,至少得让母亲换个舒坦点的屋子。想着,他从兜里摸出了一张名片。
这张名片是一个叫周立的人给的。周立五十多了,是李元忠酒店的常客,人都叫他周叔。李元忠原本并不知道周叔是干什么的,直到最近无意中撞见自己的师傅王越从周叔那里拿钱,这才知道了周叔的“买卖”。
周叔是赌拳的,是附近一家地下拳场的蛇头之一。
虽然这是违法的事情,也被抓过好几次,但屡禁不止。因为土豪就是多,人有钱了就想找刺激。傻一点的走上歪路邪路,最后钱没了,人也残了。精明点的就不摧残自己了,正好城里有两家地下大拳场,于是就花钱看别人互殴,慢慢地赌拳就悄悄流行起来,最后连一些平头百姓也跟着参与进来。当然李元忠并不是想自己去赌,而是想上去打!因为这来钱快!
当时当他将这个想法告诉给周叔时,周叔嘿嘿地笑了起来,并不同意,说当兵的见多了,体能好,但是和职业拳手比起来,那差太远,一上场就能被撂倒。好在李元忠师傅王越在一旁帮着说话,好说歹说,牛皮吹破了天,最后才得了这张名片。不过在周叔走后,王越告诫李元忠还是想清楚了再去,毕竟打拳不是闹着玩的,被打残的大有人在,没有万分的把握还是不要轻易上场。这些李元忠自然都懂,他考虑了几天之后,今天终于拿定主意决定去试一下,实在不行就主动认输。
结果这一试可差点要了命。随着地下拳场的规模越来越大,场内的几个龙头都先后找来些厉害的拳手。李元忠上了一场热身赛,对方是位新请来的职业拳手,一交手这差距就显现出来了,几下就把他KO了,他在场边坐了一个多小时才清醒过来。就这样,最后李元忠兜里揣着抽水得来的一千来块钱,鼻青脸肿的回家了。
看着儿子肿的跟猪头一样的回来,萧如芳似乎被什么烫着了,一下跳起来,虽然李元忠一再说没事,但还是把儿子生拽着拖进了医院,直到医生说没伤到骨头,这才放下心来。
“唉,好端端的去打什么拳?这赚来的钱还不够医药费。”萧如芳叹着气说道,“你还是安分点吧,家里才出了事,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出事?李元忠一听有点紧张:“出什么事了?”
萧如芳说:“你爷爷今早去世了。你大伯叫我们回老家一趟。我已经买好了车票,明天你请个假,我们去一趟桂平。”
爷爷走了?!李元忠坐着不说话。在他的记忆里爷爷一直是个似乎熟悉但又很陌生的人。小时候只记得爷爷给他做过风筝,但父亲出事之后,他就随母亲离开了家乡,从此再也没见过爷爷的面。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乘了去往桂平的首班车,赶在中午之前回到了老家。
印象中的老家已经记忆不深,李元忠只记得门前有棵大榕树。
榕树还在!不过周遭的建筑比之前好了很多。小平房都不见了,变成了一个高楼林立的小区。榕树也被用好看的装饰围了起来,看起来更生机勃勃了。
“我们快进去吧。”萧如芳说。
爷爷家就在榕树的正对面。这时一扇祁红的大门上正挂着一缕黑纱。
两人敲响了门。是大伯开的门:“来了。”将两人迎进了屋。
屋里早坐满了人。大伯大娘和他们的三个子女,还有二伯二娘加两个儿子,再加萧如芳两人,十几个人挤得满满的。
爷爷的相片挂在正中。李元忠看见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正在对自己微笑,面容慈祥和蔼。不过就在爷爷照片左下还坐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男子,看起来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三弟媳和侄子也都来了。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大伯说着拿出了一个信封。
萧如芳略有吃惊:“开始什么?不去遗体告别吗?”
“哎哟,什么遗体告别啊。昨天就弄过啦!”大娘嗓子一亮,满屋子都是回音,“我说三妹你可是来得最晚的了。老爷子昨天一去,我们就去告别了。你瞧……”指着一个骨灰坛说,“现在都在里面了。”
原来爷爷都火化了!李元忠看着一屋子人虎视眈眈的对着那个信封,突然明白了什么。
果然大伯扬了扬手里的信封说道:“老爷子昨天去了,但他早留下了这封遗书。你们看这遗书都用信封包的好好的,没有开封过的。当初老爷子立遗书的时候,我和二弟还有张律师都在现场,这可不是伪造的。”
张律师就是那个黑色西装男,这时也说道:“是的。你们老父亲李玄亲手立下了这份遗书,由我和李玄长子李志远、次子李志明在场见证,遗书真实有效。”
原来叫我们来是为了读遗书,难道爷爷还有东西留给我们不成?李元忠和母亲对视了一眼。这个动作被二娘看见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就蹦了过来:“老头子去世之前,可都是我在照顾的!”意思是你们都没出力,休想分得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