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奥低头望着酒杯,惨惨一笑,“五年前,我带着裳羽从扶仙河源远奔大海去往东原,海上风云变幻让我俩迷失了方向,就在三个月后,我与裳羽已是弹尽粮绝,后漂流了许久终于我们窥得一丝生机,远远的发现了一处海岛,但那座岛上却有一位传说中的在海岛上修炼闭关的灭劫高修。”
天乞面无表情,听着苏奥继续说道:“那位灭劫高修便是这源观的上一任神子,那位神子说自己快要油尽灯枯了,即便是这样我与裳羽又哪是一位灭劫修士的对手。裳羽成了他保住灵魂的养分,而我便成了他的躯壳。”
苏奥简简单单说完,天乞的心情犹如雷电击过,手中的酒杯禁不住用力破碎了开来。
浅浅的吸了一口气,天乞抬头看向苏奥,屏住呼吸道:“你的意思是,裳羽已经死了,而你也被舍夺了。”
苏奥似乎极不想回忆这个片段,闭上双眼仿佛那时的画面就在眼前,“没错,裳羽死了。但我也并非完全被舍夺,那位神子的灵魂即便吸取了裳羽作为养分,但依旧虚弱,我现在应当是灵魂共存。”
这也说明了苏奥为何会成为化灵修士的原因,当下的苏奥修为以至化灵巅峰,仅仅只是在五年时间内,只因那时的神子早已是灭劫之修,苏奥也仅需一步,便可跨越到灭劫境,而今的苏奥才会成为这源观的神子。灵魂融合,苏奥没有忘记自己是谁,同样也记住了自己是谁。
他是这源观的神子,也是当初那个在西岭的苏奥。
命运有时便是这般荒唐,神子杀了裳羽,而他的灵魂却不足以拥有舍夺别人的能力。苏奥不是没有听过近期在东原四环的少年人物,他知那就是天乞,但他却无法去面对天乞,他害怕天乞会问他裳羽去了哪?灵魂相融之后,这便成了苏奥最大的心结,他觉得是自己杀了裳羽,如此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天乞,还有什么资格再与天乞重新回到当初西岭少年郎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乞低首发出一阵长笑,到头来却是一个这样的结局,“苏奥,那个神子杀不得吗?”
望着天乞戾气的眼光,苏奥内心一时间有些想笑:他居然想要杀我?一个不过化灵期的修士你凭什么杀我?而后,苏奥镇定神情,晃了晃脑袋,将这股情绪赶了出去。“神子与我的灵魂互融,你便当他已经死了吧。”
“那你现在是谁!”天乞突然指着苏奥大声喝道。
苏奥望着天乞陷入久久的沉默,唇齿起动,“我是苏奥,也是这源观新的神子。”说罢,苏奥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天乞,你已修得半部自然道,只要你答应追随我,我便传你另一半自然道。倒时我俩一起飞升成仙,踏着天道何其快哉。你我兄弟二人介时定是这浮图最强大的人,权利、财富、美人,我们兄弟二人不分彼此!”
“我以为出来西岭,只有我一人成魔,没想到你竟是还在我前头。”天乞惨惨笑着,“苏奥,余生我定会毁了这源观。既然你偏要做这神子,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苏奥站起身,目光否极而视,一挥手两人脚下的飞毯遁失不见。天乞没有了支撑,就这般望着苏奥坠了下去,两人的脚下便是他们口中的穷恶之地。
此间已然无话,苏奥也早料到是这样的结局。站在空中望着下坠的天乞,提起手中的酒壶,缓缓地向下倒着酒水,“天乞,既然今生无缘,便待我飞升之后,将你从轮回深渊中捞上来,到时你我还是兄弟......只是一个裳羽而已,她到死都念着花无枯的名字,你又何必如此珍惜......”
壶中酒水倾完最后一滴,伴随着苏奥一声叹息,此间上空再也没有了任何身影。底下云雾穿过,万里死寂一片,抬头望是褐色的天空,远望是黑红的山峦,穷恶之地在南寰是一片无人敢靠近的区域。有人说它是被天道遗弃的地方,也有人说它是天道用来惩罚叛者的刑场。
经此南寰过去五日,苏奥还是那个站在大长老身后穿着道袍道帽的身子,约舒尔被接回了天宫皇家接受禁闭。南寰好似不曾出现过天乞,不曾出现过那个在源观上与大长老论道的青年。
源观天坛,一位老者在背着身在台上作画,一笔勾勒线成万千。在台下正是那位今日传道结束的大长老,此刻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
台上老者,画笔不停,轻声道:“还记得当初带着半部自然道去往西岭的子笑吗?”
大长老恭敬低首道:“记得,那半部自然道不是您故意让他带走的吗?”
“恩。”老者笔尖停了一下,似在端详画作,“去他身边接一个人,名叫浮丘雪。”
大长老不知台上这位神秘的老者有何打算,但既然是他吩咐的,唯有忠心遵从,“是。”
老者突然想起某事,提醒一句道:“记得人要带回来,子笑和他的道派勿动。”
大长老低首,身影徒然消失在这天坛之上。
高台上,那老者满意的停下了自己的画笔,画上有四个人,若是有人在此,或许会认识前面三个,若是天乞在此只会认识最后一个。那个人就是天乞自己,而前面三个,便是当今东原已经飞升成仙的今花葬三神。
“浮图万年,终于又快到一个一千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