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笑川低头去看,被按在地上的男子,脸色煞白的,似断了气,大起胆子蹲下一看。
“他,咬舌头自缢。”
没了,随女子去了。
这一举动惹了不快,士绅便看了过来,那目光好似豺狼,贪婪且露出煞气。
孙笑川深吸一口气,哆嗦的直冒起冷汗。
这帮人,吃人。
那锅中往上沸腾的是猪羊鸡牛的荤气,还是女子的冤魂?
“你不妨上来尝尝。”老爷大发善心,招呼他走上前来。
明明在露笑,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他的话语,像是拙劣的模仿,不似人嘴吐出来的。
孙笑川颤颤巍巍的往前挪步,双腿根使不上劲,这里到底是阎罗殿还是县衙。士绅似乎不太愿意,加进来一人与他们分食。冷着脸,硬说这是商贾,下九流之辈。
老爷不快摆脸,这才制止喧闹。
“我还记得你,从京中出来那会。”老爷似笑非笑,从锅中捞出烫熟的肝来,夹给他吃。
“前朝太子,别来无恙。”
那肉硬生生的塞进孙笑川嘴里,不待吐出,就被人掐着脸,捂着口鼻,快要窒息之际,匆促吞下。
孙笑川反抗不得,只能认栽。
被提着领子拉到椅子旁,按下。前朝也吃肉,他倒听过,那会岁数太小记不清了。
那本折子在他贪玩时,常翻开来看,某县某地用文言文书写,每一句都在“歌颂赞扬”,一折写了十多页,拿来图画正合适不过,偶然间从抹了涂鸦的那一小段能看出一句不算完整的话,到了这会触及此景,才想起那两字“吃人。”
士绅惊得张合嘴巴,用异样的眼神瞅着他。
我,不是我,是吃人的人的儿子。
这时,孙笑川才回过神来,老爷亲切的夹起一片肥肉,连着筋膜,还有血丝;这肉上还能看见发丝,白的能看出纹理,塞进嘴,与坐上几人一同吃了起来。取几片肉夹了筷子,涮进锅里,白嫩的不似猪肉,孙笑川硬忍着不适陪笑。
孙笑川转眼看向旁人:“你吃了几片肉?”
“这谁记得住?”那人嬉笑,从地上割下一片来:“肉长在地里,想吃就吃。”
孙笑川端坐在桌旁,像樽塑雕,任由几人摆布,他走不掉了。
老爷投来目光:“你想做县令吗?”
孙笑川冷汗打下,点头称是。
“温县近来受灾,你为朝廷分分忧。”
筹点银两,再来。
“多少银两合适?”孙笑川斗着胆问。
“这不是银两的问题,要看你对朝廷有多少心意。”
这帮人,既要吃,又要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看出来,真是搞笑。
他忍不住,便放声大笑起来,十分快活。那老匹夫话语中的贪婪和无耻,着实令人发笑。士绅和县令,都失了色,被这放肆的举动镇住。
他越这般失态,老爷就越想戏弄他,多看一点乐子。老爷吊着脸,别过身去,问起县令来:“你怎么不笑?”
县令额头冒出汗来,僵硬的面孔下扯起笑脸。
老爷点点头:“这才对嘛!”众人皆开怀大笑,缓和气氛,吃垮社稷的人,便是这帮文人士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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