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暮江外,绅静待,不远乡士伺其左右;侍者不耐烦,坐而息歇。老爷渡江自远方来,已过午矣。众有喜,皆围而寒之,问暖焉。老爷省微一笑,指使散众,领令归家矣。老爷前行,县随其后,斜腰撑起老爷身后衣,佞露为笑。
戏令转头能坐此为其势然,荒事甚众,便生教徒,分遗则元徒速堕,恐人之登习一等,与人何耶?此为皆乱瘴污,不久大疾也。
……
正临午时,温度甚好。
暖意袭来,老爷已到府上;接了把折扇,摇扇扇起凉风。瞧一眼静立一旁县令,乐出声来。
“宴若何?”
县令弯腰讨喜:“妥了。”
“善,必多加谨,莫生事端。”老爷回嘴提醒。
狗不吐人言。
……
孙笑川大早就去菜场接三碗狗血,顺带买一头猪。刚踏进客栈,小二眼色有怪,似乎怕他,有难言之隐。孙笑川走近盘问,这才知晓缘由。
街坊谣传,县招待贾商,开晚宴,已做宴请。这喜帖都传到街上去了。
路过街坊尽皆如此,甚至连三岁孩童见了他,都要躲进妇人怀中大声啼哭;这才明白过来,把他当明人了,怪不得呀!
孙笑川也不见怪,该咋办咋办。边上有狗狂吠,当看不见就是,难不成还能吃了我?
孙笑川不忍被疏忽远离,便走上去问:“你看什么?我要笑吗?对着你那张肥脸笑吗?”
众人皆惊,便散了开来。
他想:这明人百姓怕成这样,孩童见了都能止哭;前朝他是见识过的,百姓恨不得躲着他走夜路,就跟那地府中的幽魂一样,被他拦住还不高兴,呲牙咧嘴的恐吓他,企图吓跑,好逃路。
县令不认识他,还能耀武扬威一番,装装样子;把他当成肥羊去宰。但百姓呢?前朝他们不一定认得他,可以故意摆脸色给他看,如今又沦落为明人,既怕他,又想巴结。这真知道他的身份,怕是又要嫌弃死。
恍惚之间,明悟。
“这是人心没了。”
……
宰猪杀鸡剁鹅,一阵折腾,临了已过傍晚,静侍其后。
士绅——挨个给老爷敬酒,猜中一句花语,解对一首谜题,耍弄口花腔,就得喝上一盅。
酒气在房内散不去,又折返回来,站于后排的这帮商贾都被熏的差些晕过去。
几个顽童从客房跑出,念叨着之乎者也,追逐打闹成一团。
孙笑川不由回想起街上那帮孩童,同样是那般年龄,却躺于街口被草席铺盖,这帮士绅呢,他们的孩童却在这般年纪读书识字,背诵那所谓孔儒孟庄。
“大明啊,再这样下去,就毁了!”
忽听闻,扭过头去。
那人眼睛通红,盯着士绅,那眼神似要喷出火来。
孙笑川被吓了一跳,往后退数步:“你有病吧?”
士绅扭头一见乐子,招呼众人去看,这伙兽徒便都哄笑起来。
其中一人跨步走进客室,拖出麻袋,解开来。
麻袋一开,露出被绑着的女子不安的扭动挣扎。士绅眼冒绿光,惬意一笑,提起女子头发,便往锅旁靠去,好似提着一只鹅子。这一幕,把那男子激怒。
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去,誓要在场众人付出代价来。
一杆枪,抵着男子头部按出血印,衙役从暗处走出,凶戾目光所及,商贾忙低头不敢去瞧。
“这女子心脏,最配酒。”
几人便挖出她的心肝来,下进锅里,用筷子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