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皱眉,他这句话好像和当初医生的情况很像,这已经不是黑道头子了,是邪教头子吧?
“可是……”他的面容已无丝毫血色,嘴唇青白带紫,不待我询问,他已朝我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继续用愈发虚弱的声音说到,“我没多少时间了,必须要说完……我错了,所有人都错了,错的离谱。”
“我不能辜负他的期许,所以我放下了武器。但事情远没有结束,如果可以……”
“张海关,你现在这样,很好。”他伸出被镣铐的双手来,面容浮现出些许血色。
我伸出一直放在衣兜里的右手,他愣了几秒,反倒犹豫起来。
指尖别开手铐,触到微弱紊乱的脉搏。
“药?毒?蛊?”我直视他的眼睛,瞳孔微微涣散,聚焦可能有碍。
他恳切地摇了摇头,低声说到:“别说出去。”
我心下了然,与他最重要的人有关,很大概率被威胁了,或者下毒的人就是亲近之人。
警察看我们发生肢体接触,警示地低喝一声。
我们松开手,他朝我感激一笑。
其实,不值得啊……
我把揉成团的纸条不着痕迹地揣回兜内。
“放风时间到了。”警察走过来,将他带走。
他转身时踉跄了一下,脊背已不再如初见时挺得笔直硬朗,佝偻起来,有种风烛残年的凄凉。
有人在这十几天内,把被警局关押的他再次废除了武功,并下了毒或剂量过大的药,毒发或发病后尸检可能会显示心脏病或酗酒而死。毕竟,他第一次被废除武功后在短时间之内又达到了之前的巅峰,甚至还要更强,这必定是修炼了什么急功近利的功法,是要以身体透支为代价的。
警局里有内鬼混入,但应该只是单纯的下毒,与我的事无关,而且估计早清除痕迹消失了。
他的时间不到一个月了。
我尊重他的选择,这是他自选的结局。
那他的妹妹呢?他至死都还在挂念着她。他的死,能换来她的一滴眼泪么?能换来那一句从来没叫过的一声“哥哥”么?
我又想起他自述时那悲戚得甚至有些淡然的表情。哀莫大于心死,苦莫大于心苦,但最哀最苦在于心虽苦极却又没有死。
他近乎麻木的心偏偏不死。一直忍受着煎熬,一直在做微弱的挣扎,尽管这挣扎甚至不如一滴雨落入大海,激不起一丝水花。
放下武器自愿被捕的那一刻,是他对我的回应,也是他对自我的审判和救赎。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里比较偏,路灯稀少,街上行人寥寥。我贴着大树投下的阴影走,确定没有监控,四周看了看,又装作查看短信的样子摊开纸条。
虽没摄像头,但不能保证没其他生物,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几个奇怪的地址,东北西北XZ西南,甚至是南海都包括了。或许,与我的身世有关?但我有种感觉,这些信息不是他有能力拿到的,应该是有人利用了他,传达这些信息给我。
……九门吗?
国家扫黑不利啊。
我把纸条揉成团吞了下去。
这些其次,重点是来之前我接到师兄和警察的消息,老爸的病和车祸的消息,隔了这么些日子,终于不约而同地有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