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么,你现在的样子很可怕。”
路还初敛去脸上的笑容,十分认真地说道。
“什么意思?”
“一个人性情大变通常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受到重大外部刺激,但这种情况下,这个人的精神会表现出明显的创伤,就是我们俗称地濒临崩溃的边缘或者已经崩溃。”
“另外一种就比较有意思了,性情转变只是一种表演,如字面意思,我想不需要解释你也能明白,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哪一种?”
木朝生瞬间理解了路还初所说的“可怕”的意思。
认真来讲,一个人瞬间完成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确实可怕,如果是她遇到了这样一个人,心里也会犯嘀咕。
“那我是第三种。”
路还初一脸“看你能编出什么花”的表情盯着木朝生。
“我灵性高,属于顿悟!”
路还初先是不可置信地嗯了一声,而后轻声笑了起来,笑了好大一会儿后终于恢复了平静,木朝生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木行简和老太太都愿意再次相信木朝生,路还初也不再执着于心里的疑虑。
其实,木朝生也特别想说路还初现在的样子也很可怕,因为那个病人一天醒不过来,就会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
如果,那个病人死了...
“那个病人能挺过去吗?”木朝生问道。
路还初摇了摇头,“尽人事,听天命。”
不等木朝生开口,前面的走廊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一个护士从远处跑过来,大喊道:“路医生,小溪爬到了窗台上要跳下去。”
病人在闹自杀吗?
木朝生还没理清楚,路还初一听到小溪这个名字,整个人不要命地跑了出去。
出事的病房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七嘴八舌地劝着站在窗台边缘的年轻男子。
这个人应该就是小溪了,看上去像是刚刚成年,或许是因为圆脸的缘故,加上身形过分纤细,显得更加稚气未脱。
只是他面如死水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一具木偶。
病房的角落里有一把落了灰的吉他,和他的主人一样十分孤寂。
他慢慢转过身看着路还初。
“路医生,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他转而看着身后一大群医护和围观者。
“还有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紧张呢?”
“我的命真的有那么金贵么,值得你们这么劳师动众的,还是说你们只是来看笑话。”
难道这个孩子和那个昏迷的病人有什么关系吗?
但是木朝生看他穿着病号服,不像是家属。
“小溪,我不知道你的命是不是比别人的命金贵,也不知道是否有人的命比你的金贵,我只知道我和你一定一样。”路还初的语气十分平静,但是声线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小溪听到这句话,冷笑了一声。
“那我爸的命和路医生的命相比呢?”
木朝生注意到路还初的眉头皱了一下。
“也是一样。”
小溪听到这话后瞬间被激怒,表情突然变得凶恶起来,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骗子!如果今天躺在手术室的人是你,展主任会见死不救吗?不会!根本不会!”
听到小溪的质问,一些知道部分内情的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些一知半解的围观者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们可是医生!你们可是医生...”
小溪嘴里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语气从最初疯狂地吼叫到最后无力地呢喃。
抓住窗台的手也渐渐变得无力起来。
路还初沉默了好大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会!”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十分笃定。
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路还初,包括小溪。
“如果今天是我躺在手术室,展主任依然会坚持他的选择,你知道为什么吗?”
或许是因为震惊,又或许是因为好奇心的驱使,小溪平静了下来。
路还初顺势坐在了病床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我的价值不能为他所用,对他而言我的的命毫无用处,所以即使我躺在手术室,依然会被展主任舍弃。”
“难道这是躺在手术室的病人的问题吗?是你爸的问题吗?是你的问题吗?是我的问题吗?显然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