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回 赵廞谋自立 李特入成都(2 / 2)两晋南北朝传首页

李庠诛,杜淑、张粲乃言于赵廞曰:“李庠伏诛,李特、李流必心怀怨恨,然其将兵在外,处置不慎,恐反戈相向,此不利耳,宜因慰抚之。”赵廞自觉有理,乃修书一封,言于李特、李流等,其文略曰:“李庠逆言非所宜也,罪当致死,然兄弟不相及,公等可无忧也。”李特得书,遣使谓李流曰:“赵廞之言非真心也,迎奉尊号,乃灭族之罪,何言罪不及兄弟?势力不及耳,吾不为之备,久之必为所擒,吾欲归兵绵竹,心甚难平,杀吾兄弟,乃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人也。赵廞匹夫,胸无大才,不足虑也,所虑者,许弇、杜淑、张粲耳,许弇、杜淑、张粲乃赵廞肱骨,计均出自此数人。许弇性贪躁,杜淑、张粲性奸滑,此二者尤为水火,不能相容,可趁此离间之。”

李特乃召李远,言之曰:“吾闻汝与许弇有旧乎?”李远曰:“然也。”李特曰:“今赵廞势头正盛,何不就之,引为幕宾?”李远曰:“赵廞无谋之人,命不久也,且杀我氐人,此乃血海之仇,岂能以身事仇乎?”李特闻言,笑曰:“吾有一计,汝可为吾行之乎?”李远曰:“赴汤蹈火,甘之如饴。”李特附耳可如此如此。

二日,李远携三十金来见许弇,许弇召进,叙礼毕,乃曰:“公侍李特,今来做说客耶?”李远曰:“吾侍李特,谋生耳,非真心也。”许弇曰:“既如此,公来何为?”李远曰:“吾与公皆涪陵人,情同手足,不忍公被杀,故此见耳。”许弇惊曰:“公何出此言?”李远曰:“杜淑、张粲渐所倚重,然公与其皆有罅隙,一旦得势,日久必谮于廞公,公被杀,不久也。”许弇闻之,惧曰:“如之奈何?”李远曰:“昔刘琦乃刘表之长,不为刘表所喜,刘表所宠者,异母弟刘琮也,刘琦恐为所害,甚忧之,乃求策于诸葛孔明,孔明教其出为江夏太守,故得免。今公处境甚于刘琦也,不若求出。”许弇曰:“善。”乃求为巴东监军,然赵廞果不许。李远又言于许弇曰:“此必杜淑、张粲所为也。”许弇怒曰:“杜淑、张粲小儿,欲谋杀吾,吾先谋之。”乃胸怀短刀,立于赵廞阁下,杜淑、张粲帅众来,求此二人进前,问曰:“吾求为巴东监军,汝等为何固执不许?”杜淑、张粲曰:“巴东监军,要职也,非才识俱备者不能任之,汝才识岂能胜之?”许弇怒,抽出怀刀,刺于杜淑颈部曰:“汝等羞辱,不共戴天。”杜淑血流如注,张粲惧,反身欲走,许弇执其袖,呼曰:“张粲小儿,哪里去也?”亦执而杀之。许弇乃大呼其众曰:“杜淑、张粲欲谋反,吾今杀之。”杜淑、张粲属下哪里肯听,蜂拥而上,许弇不能抵,遂亦被斩为肉泥。早有人报于赵廞,赵廞欲止之,晚矣,由是势衰。李特闻之,乃曰:“如此,则稍解吾恨。”

且说梁州刺史罗尚,字敬之,少孤,往依叔父罗宪,时蜀汉黄皓干政,众人附之,惟罗宪独不附,遂黜为巴东太守,及刘禅降,吴国闻之,遣兵西上,明托救援,实欲袭夺。罗宪曰:“本朝倾覆,吴为唇齿,本恤我难,反欲相图,吾宁当降虏也。”遂降魏。罗尚擅属文,荆州刺史王戎异之,引为参军,累年擢为粱州刺史。其闻赵廞反,乃上表曰:“赵廞素非雄才,蜀人不附,败亡可计日而待也。”

表上,朝廷乃更拜罗尚为平西将军,益州刺史,督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等七千余人入蜀,以平蜀乱。辛冉言于罗尚曰:“益州乱势,朝廷不能制也,何况公乎?赵廞庸才耳,不足为惧,所惧者,李特兄弟耳。吾与李特有旧,观此人,胸怀有大志,恐不屈于人下也。”罗尚曰:“吾乃朝廷所任,杖顺讨逆,百姓必不召自至,攘臂争进,李特兄弟,外氐人也,必俯首拜之,若其不从,赵廞既灭,其必继之也。”

消息报知赵廞,赵廞闻罗尚行,召属下曰:“罗尚杖节而来,百姓迎之,我等命不久矣。”左右曰:“罗尚遣七千余人来,必过绵竹,我等可遣兵要之,久之必溃。”赵廞曰:“善。”乃遣长史费远,蜀郡太守李芯,督护常俊督万余人断其北道,屯绵竹之石亭。李特闻,召属下谋,阎式曰:“罗尚北来,赵廞军断北道,屯石亭,此视我为无物哉?”李特曰:“前者杀吾兄弟,今屯兵吾家门,欺人太甚,今置肉于吾口,岂有不吃之理?”阎式曰:“赵廞倾军而来,此无谋之行也,其覆灭不远矣,吾所虑者,罗尚也与?”李特曰:“可试言之。”阎式曰:“若罗尚至,将军可称降纳贡,不失为一郡之长。”李特曰:“益州四险之地,吾兄弟帐下精锐何止万人,岂可久居人下乎?昔昭烈帝割据一方,以此抗衡天下,吾岂不如哉?”阎式曰:“如此,可先图赵廞,再做打算。”于是如此如此。

却说费远等屯兵石亭,以待罗尚,一日夜,忽见点点火光起,有数万之众,迤逦而来,遂擂鼓备战以待之。及至,为首之人,费远与其有旧,故识之,乃李特也。费远呼曰:“公来何为?”李特曰:“率军助将军,可速开营门。”费远欲开,蜀郡太守李芯止之,曰:“恐有诈焉,前者使君杀其兄弟,其必挟恨。”费远悟,乃呼曰:“将军非召而至,不合时宜,将军且回。”李特笑曰:“将军率兵来,所为罗尚也,今罗尚须臾便至,兵精将勇,将军能抵敌否?罗尚来,吾亦寝食难安,非使君一人耳,故来助之,将军勿疑也。”费远曰:“李特之言甚是也,前者使君虽杀其弟,而优抚之,其亦遣使谢恩。”李芯曰:“遣使谢恩,免祸耳,非不欲也,乃势力不及耳,今罗尚来,绝机至,李特,虎狼之徒,安肯弃肉不顾乎?今门开,祸立至也。”费远曰:“今三方鼎立,李特助罗尚,我等危,不若信之。”李芯曰:“公岂不闻兵不厌诈乎?杀弟尚笑迎,岂可信之乎?”费远不听,遂令将士大开营门,李特率八千兵众拥入,大呼曰:“赵廞谋逆,罪诛三族,今又谋杀吾弟,吾当奋勇向前,以血刃之。”遂烧其营垒,见人便砍,死者过半,余者皆降,费远等措不及防,开南门逃,相言曰:“李庠之死,吾等推责不过,赵廞死,吾等继之,坐等死,不若自寻他路。”于是皆散走。

事毕,李特又言曰:“赵廞不请而置百官,此与谋反同,乃不赦之罪,吾等良民,往依附之,待罗尚至,必遭连累,不若乘此进军,杀赵廞献城,以示忠心。”群下曰:“将军所言极是。”当夜整兵束甲,进攻成都。赵廞闻李特来,惧,召费远等,从者言:“俱逃矣。”赵廞仰天叹曰:“吾大事去矣,害我者,皆此人等耳。”正所谓: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贪心不足,小蛇吞象,死到临头,犹怨他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