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溜溜!
吁!
众匪贼勒马,惊疑不定。
白毛老猿桃山公指掌扣在马头上,受惊矮马感受到上位猎食者的气息,强行安静了下来。
“走,躲好。”
苏唯扶起那妇人,用身子挡住山匪的视线。
铁甲摩擦发出撞击声,
待护送那母子二人逃进庄里,苏唯才跨步走到村头石碑旁,抽出浑身所携带的官制长刀插入身前泥土地。
背上四把,腰间左右各四把,共八把,全都算在江守职头上。
长刀明晃晃排开,划出一道界限。
庄子里角角落落藏匿的一双双眼睛,惶恐寻找其他的官差,但注定失望了。
数不清的山匪像是连绵高墙竖起,堵住庄子的出口,遮挡住烈日骄阳,让这个夏天有了诡异的冰冷。
苏唯一个人站立在大片阴影之中,如同即将坠入脚下阿鼻地狱。
疯癫的想法出现在村民们心中,
他莫不是一个人来的?
疯了不成?
挡不住的!
他死定了!
我们都死定了!
但看着那道并不算宽厚的背影,似乎又不舍不得掐断那一丝念想,
万一呢?
……
桃山公披着广袖的云纹大氅,头上带有斗笠,像个云游的道家居士,左右大猿背书箱跟随侍候。
他并不似猴子猴孙般壮硕,反倒身形矮小,又蜷缩在马背上,要是不细看,与苏唯家隔壁黄土埋到脖子的祖爷爷至少八九分相似。
“官刀,军甲。”
微微抬起斗笠,桃山公耷拉着眼皮浅浅瞥了苏唯一眼,嘴唇嗡动。
“何人?”
来人身上的味道让他感到莫名熟悉,
无人无马,只身只甲,
不知这是谁的部将,如此莽撞。
“良平县巡捕房,小小捕快。”
苏唯亮明身份。
看来这头老猿是真的还不知道自家发生的变故,便也不曾了解自己的样貌,正好方便行事。
“哦?只是一捕快?”
“无趣,杀了。”
桃山公言语中难掩失望,重新埋下头合上了眼睛,于马背上休憩起来,似乎不愿再多浪费口舌。
座下的猢狲们最是好使,老祖宗的话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他们不能也不敢让老祖宗失望,特别是在各家人马都在场的情况下,更不能丢了脸面。
于是七八只猢狲翻身下马,嘶吼着冲出阵来。
苏唯的先手显然并未震慑到他们,
杀两匹马,弄死两个人,很难吗?
他们每一个都是几十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丰富的猎手,
眼前一个小小的人类,怕是瞬间就会被撕得七零八落,再被踏成肉糜,融进土里,挑都挑不出来。
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抢不到出手的机会。
双方站得太近,
狰狞丑陋的毛脸在眼前快速放大,
苏唯一瞬间有些恍惚,感觉又回到了前半夜的猢狲屠宰盛会现场。
脚尖一带,两柄长刀就落入手中,
身体按照直觉本能的出刀。
噗嗤!
刀身带起清鸣,刀口从第一只猢狲的脖子处切入,顺着肌肉的纹理走向滑动,再从第三节和第四节颈椎骨连接处切出。
半个呼吸间,一颗完整度极高的猴头就抛飞而起,
甚至脸上的肌肉还在按照既定的指令执行,构建出嗜血表情。
苏唯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