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安帝昏庸倒也不算,可独独猜疑心颇重,大约是早年间被太后压制,郁结难消,一朝夺了权,便如惊弓之鸟。
想来安帝怕是自御驾亲征回来就有意要夺了父亲手中之权,易储只是一箭双雕罢了。
睿智如叶北庭,又岂会不知,便也是顺水推舟。
也是父亲在文官心中威望太高,又因为盟约签订以来,边境干戈宁息,北境来往贸易逐渐繁荣,边塞百姓安居乐业。
是以叶北庭在百姓心中威望更胜。
百姓只知叶相坚决主张抗黎,为百姓谋福祉,多歌颂叶北庭,却鲜少称颂安帝御驾亲征之功。
自古臣子功高盖主就是大忌,若再不懂掩其锋芒,必受天子猜疑。
虽然叶北庭已经尽可能低调,可奈何嘴长在百姓身上,又不能让他们闭嘴,也是有诸般无奈。
叶清歌按了按眉心,稍微歇息了片刻,又喝了几口杏儿端来的银耳莲子羹。
这才取了纸笔过来,在信笺上写下叶北庭上任海州所需物品。
大多都是根据他的身体状况所配的药膳,和一些应急药材。
随后递给了田嬷嬷:“嬷嬷,让人按着单子上的药物去多准备一些给母亲送过去,并叮嘱母亲要挑选一个颇懂药理的仆从同行。”
“姑娘,莫不是海州当地没有大夫?”田嬷嬷看着单子不解道。
“自然是有的,只是海州不一定有这些药材,况且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父亲的身体,备着些总是好的。”
“姑娘思虑周全,老奴这就让人去采买。”田嬷嬷听来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忙点头赞许。
海州,那个偏僻人迹罕至的地方,即便有大夫,也多是当地土医,医术精湛的恐怕不会屈居于此处,父亲到了那处,说不得会不服水土,多生疾病,多备些总是好的。
可这些话却不能同田嬷嬷说,也不能让母亲知晓。
叶清歌又拿了一张信笺,写好装进信封递给丹琴:“把这封信寄往桐城给舅父。”
“桐城?”
丹琴看着手中的信似有不解,杏儿歪着头转了转眸子忽而想起什么似的。
“姑娘,婢子之前看过您屋里的舆图,桐城和海州好似只有一城之遥,姑娘是不是想让沈舅爷看顾着主君一些?”
“就你聪慧,确实如你所言,就是想让舅父多照拂一些。”叶清歌点了点她的额头。
父亲的身体如今虽然还算硬朗,可毕竟还是上了年纪。沈舅爷去了桐城也有些时日了,想必根基渐稳,有他照拂着母亲也可放心些。
待着丹琴和田嬷嬷走了以后,她这才同杏儿一道去了绯烟的院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入绯烟的居所秋澜轩。
她不认为绯烟是那等蠢笨的人,自己送上门不说,长公主故去对她也毫无益处,何必要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秋澜轩是李嬷嬷安排的,叶清歌初来侯府的时候巡视过一遍,这个季节原本应该是草木繁盛,繁花初绽。
可踏入院中,却是一片荒凉,草木稀疏,光秃秃一片,小桥下流水里的鱼儿也不知去向何处,都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