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歌忽而想起太子来吊唁谢二爷时,脸上留下的那道伤痕,按常理虽说会留疤,可若用了自己的抚痕膏是完全能去除的。
可巧的是太后和张家母女都是知晓的,太后她.......
皇家之事她也不想参与,若太子或是叶清璃上门讨要,她不会不给,可若让自己奉上,恐怕会莫名的惹上许多祸事。
“母亲,你怨父亲吗?”
叶夫人眉眼微动,有些迟疑:“怨吗?”
她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要说不怨也是假的,她自少时就知晓自己的夫君才华横溢以及与众不同,不拘节微却心存大义。
她也知晓嫁给叶北庭难免要被束缚于宅中,做那操持后宅的深闺妇人,在大义与她之间,叶北庭都会选择前者。
最初也有满心的委屈,可天长日久,她也习以为常,甚至渐渐理解他,支持他的决定,甘之如饴。
相携走来的这几十年间,他都没有辜负自己,这便已足够!
至少比大多数后宅妇人要幸运许多。
叶夫人眉眼微笑,端起手中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沉吟良久,又恢复了方才的愁容。
“你父亲十九岁入朝为官,如今已有四十余载,桃李满天下,受人敬仰,可有多少人爱戴他,就有多少人记恨他,可他为人刚正不阿敢于直言不讳,从不畏惧权势,所以也得罪了不少权贵......”
叶夫人说着说着又开始伤感了起来:“从前年轻的时候仕途倒还算顺遂,可自从成了宰辅之后,反倒是祸事频发......”
叶清歌心中自然也知晓父亲这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叶北庭虽不是出身于大家大族,可也是生于书香门第,少年英才,六岁便能写出脍炙人口的诗篇,十八岁便考中进士,怀才之人难免多有些恃才傲物,便也养成了他那有些自负个性。
这样的人若只是钻研于做学问还好,可若是掌握了实权,难免是要遭人嫉恨的。
这样的性子,在满是权力斗争的朝堂中,倒是一股清流,颇受圣上器重,且他又颇具才学,这仕途之路想不顺都难。
可如今,没了张家这个威胁,叶北庭又声名大震。如今的圣上随着年岁渐长,猜疑心也越来越重。
甚至有些草木皆兵。
叶清歌心里清楚,叶家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只是父亲还心有不甘。
“父亲他.....可曾想过告老还乡?”
叶夫人闻言抬眸惊诧的看着她,似是没想到这话会从她口中说出。
这也难怪她会如此惊讶,叶家三女归宿都还善可,如今长公主去了,叶清歌便是真正的侯府主母,叶清璃又是太子妃,哪怕被废黜,至少也是个王妃,叶清兰说定的洛家所说不上富可敌国,但也是富甲一方。
叶家子弟也是未来可期,叶清宇自不必说,叶清安和叶清舟,在叶北庭这个曾经的太子太傅教导下,才华学识自不必说,来日若想取得功名入仕为官都不是什么难事。
在如今还不算穷途末路之时,家中子弟羽翼未丰之时告老还乡,确实有些违背常理。
最先反对的怕是叶老夫人。
可叶清歌却是有些害怕,怕天威难测,怕叶家会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
可父亲到底怎么想的?还是要等他日问过了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