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叶云舟不知唐布衣为何另寻话题,知道他智计出众,远甚自己,这么说必然有其深意。
“懂了武功,便有很多事情不能做了,不想去种地,因为人人皆可以做。”
“又不能去打家劫舍,会被官府通缉捉拿。”
“更不想抛头露面在街头卖艺,怕辱没师门。”
“可是师恩重于泰山,叶兄身不由己离开点苍,真能心无挂碍么?”
唐布衣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小坛酒,自饮一口,随手一抛。
“尝尝我眉山名酒玻璃春的滋味如何?陆放翁有诗云:「一杯玻璃春,万里望吴越。」”
“平时喝惯了粗酒,换一个口味或许别有一番天地。”
叶云舟伸手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
那酒又呛又烈,如同透明无色的焰火,一路从喉咙烧至腹中,所经之处如烧红的刀子淌进心底。
若不是点苍师长的默许,怎么会让那松烟阁少主肆意妄为?
若不是对岳王宝藏感兴趣,怎么会恰好在危难时出现,收留了他俩兄妹?
可是为何又耗费功力救治妹妹,不遗余力教他一身武艺?
他再次灌了一大口入喉,心底里火烧火燎的燃起烈焰。
沉下去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反而因为酒的烈性而更加紧锁,想起方才话语,抓住了一点灵光,思绪越来越清醒。
是因为妹妹!
她的病一直在恶化,待在点苍也于事无补,撑不过几个秋冬。
原来如此。
叶云舟不由一颤,酒气上冲,咳出大口浊息,心中郁郁消散了大半,竟是说不出的痛快。
“好酒!”
囿于礼数的他头一次这么失态,不管不顾地哽咽大笑。
“看来叶兄是想通了,玻璃春被你一通牛饮,简直是暴殄天物。”
“还好赚了一笔,以往不打劫几座山贼寨还真舍不得买。”
叶云舟积郁尽出,顿觉窗外星月疏朗,虽仍不知前路,已不复前度沮丧,对上唐布衣揶揄的目光,相视一笑。
“唐兄!”
他并没有道谢,说得太多反而浮于表面,轻贱了彼此的情义。
“叶某敬你一杯!”
叶云舟整好仪态,来到窗前,与唐布衣并肩而立。
“相逢千人,不如知己一人,可惜叶某愚笨,还有一事不明,唐兄知叶某不是贪图富贵之人,这金子是?”
唐布衣手搭在叶云舟的肩膀,一副懒惫神气。
“金子确实归叶兄所属,依我之见,叶兄不妨让白虹朝阳二位带回点苍去,即便叶兄与点苍误会解除,你这位苍松剑客我是不会放手的。”
“砰!”
客房门扉弹开,叶云裳被叶云舟的动静惊动,赶来查看。
她看向两人,意义不明地眨眼道:“放手?什么放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