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崩溃的不是它的条件简陋,而是一个个需求得不到理解的小事件压垮信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晒好的衣服被偷了,而我正好来例假,不知道该换什么短裤,我询问盘头护士,她只是淡漠地眨了眨大眼,答到“等你观察期结束,到里面住的时候,家人给你在兑换处交了钱,我们才可以给你卖短裤。再说,我看你家人给你带点衣服挺多的,你去拿去换就行了。”
祝云霄大妈和其他几个人一直在传黑玫瑰大妈的手脚不干净,我和黑玫瑰大妈常在一起跳舞,觉得她不至于如此,我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不是拿了我的内裤和袜子。”黑玫瑰大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后来我天天找她玩,虽然她有时候说不出完整的话,只会唱歌,可我就和她唱着,直到有一天,她把我的短裤袜子还给我,对我说“我借来穿了一下,已经洗了,是干净的。”
我感觉人性本善,但是她穿过的东西,我有点嫌脏,出了院后,就再也没穿过,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被传染湿疹的,但是我不能责怪她,每个人的人生态度和选择都是此前经历的集合体,她经历过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替她惋惜,一定是小时候物质上的匮乏才养成了这种习惯,我们都是可怜人,在某一段人生不幸福,或是走了歪路,然后才会生病,住到这里来。
有一个女孩,住在横着的床最靠里面的位置,她说话很快,嘴里不断念叨明星的那点事情,可她之前没有说过苏乾懿,因此我和她追的星不同,也没有话题,直到有一天洗澡的时候,她一个人脏脏臭臭的,不愿意洗澡,头发上沾满了油污,护士有些嫌弃她,一半也是想帮助她,就劝其他病人借肥皂给她洗澡。
她死活不肯洗头,箫迪和我两个大姐姐就劝解她,我问她多大了,她告诉我她17,和她病床上写的出生日期对上了,我继续跟她聊天,她突然情绪崩溃,告诉我“我丈夫每天虐待我,对我很不好,可我很喜欢他,他长得很帅,可他就是个衣冠禽兽,天天打我。”
箫迪狠狠地共情了说道“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姐姐们说,姐姐们出去会帮你解决的。”一边用自己的梳子帮她梳理蓬乱的头发。
“可是你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他们怎么可以让你结婚!”我义愤填膺到。
“我父母把我卖给我老公楚鹤鸣了,我还怀了他的孩子,没想到他居然跟着小三跑了,还打我。”追星女孩越说越大声,似乎经历了什么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住院时孤陋寡闻,一直相信女孩说的是真的,为她扼腕叹息,我们好不容易劝她去洗澡,帮她梳头箫迪对她说“你把底下营养不良的黄头发剪了还是一个漂亮姑娘,咱们不靠男人,只靠自己好吗?”
出院刷微博时才得知,追星女孩口中的老公楚鹤鸣是一个明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