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捧三百年的香火炉灰,换你三年日日洒扫祭拜,若有恒心,到时再赠你一个机缘又何妨。”
“这邻居搬来不久,还未曾见过,借这次机会,便去见一见这青松观,赤松子。”
太阳西斜,天光暗沉。
季云累的气喘吁吁沿着山路赶到青松观,抬头便见师傅赤松子站在大门前。
但出乎意料的是,赤松子没问他为何外出至傍晚方归。
“去吃饭吧,我煮了灵米粥,配咸菜干。”
季云感到有些奇怪,挠了挠头,进了道观。
赤松子看着季云的背影,目光落在他的肩头,上面有点点金光,一闪而逝。
转过头来,拾起道袍,盘腿坐下。
等到月上枝头,晚风掀起丝丝凉意。
赤松子目光微不可查的变换,手指轻轻敲在青石台阶之上,终于开口:
“山野闲神,也敢在我门前做手脚。”
“听闻道兄此言,必有高见。不知赤松子道兄师承何派?”
慈眉善目的山神于山间缥缈云雾中显出身形,负手而立,平静发问。
赤松子漠然开口:
“哼!神道余烬,还敢在仙道大昌的现世如此嚣张,确实不多见,想必也是有些修为在身。”
齐云山神拂袖,微微拱手道:
“齐云山山神,常运公。”
赤松子面上浮现一抹怒色,大喝一声:
“打就出手,费什么话!”
一抹赤色剑光自红袍道人袖间飞出,瞬息间已越数十丈。
齐云山神拂袖,撒出一片金光。
下一刻,赤色剑光稍稍受阻,继而气势不减,贯穿齐云山神,燃成一团焰火。
赤松子眉头微皱,好像心有预感,站起身来。
一股微微的震动从地面传来,短短数息,竟愈演愈烈。
山门前青石台阶开裂,院墙摇摇欲倾。
山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友邻成恶客,便不要怪我赶你走。”
赤松子冷笑一声:
“哼!”
“取之一文,奉还一厘,神道向来如此,一点亏都吃不得。你存了几百年的香灰用在我弟子身上,这莫大的好处,日后岂不是要他给你当牛做马?”
齐云山神哑然失笑,顿了顿,说道:
“你那弟子说要每日为我洒扫涤尘,我用一捧香灰换他三年侍奉,何来做牛做马之意。”
下一刻,他微微错愕,眼神被吸引住。
青松观前,赤松子身前漂浮着一枚散发紫光的白玉小印,他抬手虚按。
一股宏大的力量从天而降,按下起伏暴动的地面。
紫光渐渐扩张,覆盖住被震裂的石阶与高墙,裂缝如活物般弥合、复原。
齐云山神有些意动,语气缓和下来:
“原来是国师一脉的高徒,多有叨扰,还请谅解。”
“昔年与国师有过一段缘法,对此等通天一般的人物,本君向来钦佩。今日我确有不当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赤松子微微抬手,一抹赤色剑光钻入袖中,皱眉欲开口。
突然间诧异回望,青松观内,那间瓦房中出现一丝微弱的波动。
那小子突破练气一层了?
齐云山神朗声大笑,拱手道:“赤松子道友,我一向不会看错人,山神赐福,助他开灵光,提悟性,可并非留下什么手脚,就算是那有着元婴真君坐镇的三宗五门,也少有弟子能有这等机缘。”
“此子良善,得我赐福,日后定大有作为。”
“今日多有叨扰,告辞。”
山神潜入地下,在这齐云山脉,他能一意间沿地脉到达任意地点,实在难对付。
赤松子收起紫光小印法宝,来到季云紧闭的房门前,一步踏出,已出现屋中。
季云盘坐木床,眉间颗颗汗珠,空气中点点灵气融入体内经脉,一股微弱法力沿着《角木引火功》的行功路线缓慢推进。
在一个大循环之后,法力推着吸纳入经脉的微弱灵气进入丹田,缓缓凝聚成一股赤色与青色交织的气态法力。
季云平复下体内那一小股微弱的法力,一睁眼就见到站在面前的红袍道人,顿时有些紧张。
“师……师傅,我今日感觉好像那些功法中的疑难之处全部突然想明白了,就试了试,没想到就成功了。”
赤松子抬手拍了拍季云头顶,温声开口:
“悟性提高,确是好事。你每日吃灵米粥,原本可能需要再等几日才会水到渠成,能主动破境,勇气可嘉,但不顾危险,理应受罚。自明日起,晨起于祖师堂前颂《甲子服气录》半个时辰,不得延误。”
季云苦着脸,一想到又要背新的道典,就头疼。
“那……师傅,我以后能不能每日清晨出去一次?去山神庙洒扫一次,很快就回来。”
季云小心翼翼地看着师傅的眼睛。
赤松子思忖片刻,淡然开口: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