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号?还是6317?”深海中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他的手脚,他挣扎不开。
“22号!”他再次睁开眼睛,自己正在灯全部熄灭的地铁上,车厢两侧的出口提示灯都红着,末班地铁已经驶过了终点站,正在进入车库。
“22号”指的不是大街或门牌,而是地铁始发站的第22个定位碑。无人驾驶的地铁停定后,他熟练地掰开厢门,两脚踩在开裂处长满枯草的维修台上。
市区的天空不管在夜里几点,永远都罩着灾难来临时的朦胧红光——或者城市本身就是一种灾难。
在市区范围不用点灯就能看清路边反光的石碑,数过21个之后,走进布满陈旧涂鸦的隧道,攀上维修用的梯子进入山体,再把手伸进井盖旁边的裂口,校验指纹并按下操纵杆给井盖手动挂一个倒挡,井盖就能在他不耐烦的咒骂声中开启。
一开始他就不同意这个选址。他把手伸进裂口正准备按下操纵杆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自己继续开门,就会害了组织所有人。
他收回了手指,在暗无天日的竖井里却想不出任何头绪。
通讯突然接通,对面是头领的助理,火急火燎地问他:“□□,你回来了没有?再不注射就来不及了!”
上周他们转移的时候被人盯上了,头领及时察觉到解决了那几双眼睛,但她那条好腿受的伤可不算轻,这些天伤口严重感染没法愈合,医生摇头叹气说只能截肢装机械义肢。
医生手写了一页纸,他和另外几个队友在外面跑腿跑了一整天。现在他用恒温箱装回来的是术后注射用的,看来手术进行完了。
他叹了口气,压下操纵杆打开井盖,爬进通风管道。
没想到头领的助理就蹲在井口,直接从他手里抢到恒温箱,撒丫子跑向手术室那边,脚步声砸得管道叮咣作响,管道尽头冷白的光都在跟着摇晃。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脚,总觉得异常僵硬,好像在被什么捆着。
空想太多都无益,他带着传感器出去望了望风,并没有跟踪过来的东西;等他再回到通风管道,快走几步去看看头领状态究竟怎样时,拐角处的灯闪了两闪,彻底灭了。
他正要通知负责后勤的同伴,只在灯灭后两秒,通讯传回了失去信号的提示。
他转过这个拐角,发现整个避难所只有独立电源的应急灯各自昏暗地亮着,医生蹲在病房门口,一脸凝重地借外面微弱的灯光盯着血压计细黑的指针。
“中控被黑了!”机房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随后因为头领进了手术室而格外压抑的空气立即被慌乱填满。
“能不能修啊?”医生的嗓子已经哑了,心情也很不好。
十几秒之后照明和信号通通恢复正常,病房里各路机器哔哔啵啵响了一气,头领沉重的呼吸声也出现在了通讯里:“都别慌!”
怎么可能不慌,能摸到他们的中控,如果是来敲诈的混子还好说,如果是纠察队,他们马上就能找上门;上次还能向更深处的地下街区转移,但现在避难所只有两个出口,一旦被堵只有瓮中捉鳖这一个结果。
“你进来。”头领强撑着中气说道。
他茫然地望向病房内,耳边的通讯里又传来一声:“别看了,进来。”
他一脚迈进病房,随着应急照明启动的提示,四周又陷入了一片黑暗,通讯里开始播放忙音。
“我们的船,要换零件了。”头领上臂的电源灯在随着她的呼吸闪烁。
“我明白了,随时可以开始。”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