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嘶吼,雨迷蒙,不知晓天欲几更。
凉意习习,茶醇袅袅,焓绒笔搁在墨玉台上。正宜开卷。
焓绒笔,以南荒广袤的疆原上,那群孤独且热烈的野兽制成。焓须甲,朱鳞乌尾,火焰一样敞开的肉垂,每次鸣叫,火焰随之升腾。唧呜——升腾。唧呜——升腾。漫天的黄沙里,那一簇簇跳动的赤焰,回荡的尖利挑衅,至今使我感到撼动。
如今,厚甲下坚韧的红绒,正被我握在掌心。这是一种虚假的征服感。笔没有归属于勇猛征战的猎手,亦未留存于技艺巧妙的工匠。它的主人是脉馆司司首、修史监、全卷主簿;它的主人是我。
握着这样悲惨的笔,我写下“残卷”的头句话:
“滥襄乱毕,抚岩将微,藏市,穷潦,夜有惊梦……”
门忽地开了。不自在的冷风灌入,令我不由得瑟缩。
“师傅,我来添茶。”
是门徒晶芽,名如女子,为人也温顺得过分的小少年。我看着碧澈的茶水自他手中壶倾出。
“师傅,今日天凉,是否需要加衣?”
“无碍,冷雨冰风,正有益于提神创作。”
“师傅在写什么?莫非已开始修那《前恭全卷》了?”
晶芽机智伶俐,可惜心思稚嫩,不阅正史,老跑去看些市井间说演的“话本”。告诉他也不妨。
“尚未,眼下只想写点有趣的虚故事。”
“虚故事?和我平常看的话本相似?”
我苦笑起来,这孩子果然满脑的玩乐。他凑近看,反复品味那一句话,两条浅淡的细眉弯拧成拱。
“师傅,话本不是这么写的。”
他倒教导起我来了。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