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宇智波鼬翻开眼皮,因为他感到了细微的不对劲。
他摸索着地板,冰凉的触觉沿着忍者的手准确地传向他。
他从空气中闻到了硝烟的气息,不是战争开始前的,而是已然结束后残存的气息。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要这么做,就像想法无厘头地往外冒。当他想追溯其中的源头时,却发现迷失了方向。
阿劣前一晚就在这里,他做了什么吗,不,他为什么要做。
如果发生了异常,他没有理由不被惊醒。昨夜唯一一次醒来,不,他真的醒来过吗。宇智波鼬开始怀疑那段记忆的真实性。
他作出了判断,阿劣确实夜起了,这点毋庸置疑。
那么为什么呢,是因为夜晚的困意所以他开始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吗。
宇智波鼬开始构想,如果他们发生了冲突,那么一定会留下痕迹。就算再怎么消除,也一定会留下痕迹,这是他对自己的自信。
他开始翻查自己的记忆,拥有写轮眼的他很容易地回忆起了昨天的一切,屋内事物摆放的顺序,地板的纹路,甚至是两人在屋内走过的轨迹。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一开始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他看向了那个地板,轻轻地勾了勾它的轮廓,翘了一下。
那里什么也没有,甚至是小动物活动的痕迹。
他没有找到足够引起怀疑的证据,但怀疑却缓缓地蔓延开。
他开始怀疑阿劣当晚是不是确实做了什么,如果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就需要找机会再见一次阿劣。
他凝望了一下尾指上的蜘蛛,它就像真正的器物一样,没有进食,也没有动作,像沉眠了一样。
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呢。鼬沉思着。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然后松开了那块地板,压实。他放弃了那个打算。
如果阿劣想要害他,那他没有理由这个时间离开。不,诡异的正是他为什么这个时间逃走。
阿劣就像蜘蛛由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一样察觉到了危险而逃走,那么他为什么不与自己商讨?只能说明他认为自己的参与于事无补。又或者说,鼬想道,他们的立场有不容置疑的对立。
那么,也就是说明阿劣认为木叶的某个部分威胁到了他的安全或者是他在意的人的安全,导致他急着带着妹妹离开。
是日向吗,不,他不至于那么怯懦。
那么是什么,他认为只要停留在木叶就无法解决问题的根源。
鼬感到答案的碎片都散落在自己眼前,但他却没有去拼凑。
他能够听到屋外的房间里一片人们祥和的呼吸声,看到银白色的月光温柔地撒在涂着宇智波族徽的墙上。
他感到有些痛苦,好像那个答案是与他的认知所割裂的,甚至是令人窒息的。但是他又不得不去找寻那个答案,因为他能感受到它至关重要。
他已经站在了门口,却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
最后在一个呼吸间,他松开了托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就像当初他在暗部没有犹豫地同意了对宇智波的监视一样。
他感知到了笼罩在人们心头的愚昧,不只是族人,不只是他自己,甚至是他所敬仰的木叶。
他感到了疑惑。他本不该如此认为。
即使是在同一个国家里,战争也不曾停息。
他猛然在自己的记忆角落里窥见了一双哀伤的眼睛,好像就那么一直地盯着他,什么也不说。
那不是他真正“看到”的,而是阿劣留给他的记忆。
他好像才看见了自己,从嘴角抿起一丝微笑,说,“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等等。”
鼬睁开眼,清晨的阳光还有些黯淡,他一下子从梦境中清醒,拧了拧眉头。
他应该提醒了自己什么…
从图书馆回来,止水惊讶地看着他拿着一本诗集解说,“你居然会看诗歌吗?”
“……算是吧。”鼬没有过多解释,毕竟阿劣…他的身份很敏感。
止水用稀奇的目光看着他长长地“诶”了一声,促狭似的调侃道,“我还以为你终于要学习怎么给女孩子写情书了呢。”
鼬反应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看了眼止水,“你……”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止水说,“今天晚上,你会去南贺神社吗?”
“嗯。”
“我在老地方等你。”
他回到家,翻开了那本书。
没有目录,每首诗歌没有作者的名字,全书是由匿名的作者整理的,内容杂乱。
但是他很容易找到了那首诗歌,因为它所在的那页似乎因为平摊的时间太多,早就失去了弹性。书本自然地摊开,就翻开到那页。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暮年应在日暮燃烧咆哮;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虽然智者在临终时知道黑暗是对的,
因为他们的话没有产生闪电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好男人,最后一波过去,哭得多么灿烂
他们脆弱的行为本可以在绿色的海湾里跳舞,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野人抓住并歌唱着飞翔的太阳,
我知道,太晚了,他们在路上为它伤心,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严肃的人,接近死亡,用失明的视力看
失明的眼睛可以像流星一样闪耀,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而你,我的父亲,在那悲哀的高处,
我求你现在用你猛烈的眼泪诅咒我,祝福我吧。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老实说,他并不具备欣赏诗歌的优秀才能,他只是试图从诗句中庸俗地获取一些消息。
他并没有从诗歌中找到一丝共情,因为那看上去是诗人写给已逝老人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