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这么一搅，两人倒也没了那么高的兴致。

扶妍欲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摁着不让走。她讶异抬眸望他一眼，对上他晦涩深沉的眼神。

“......俺要走了。”他声音绷得很紧，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好啊，明日再亲。”扶妍笑。

“......不是。”杨水程道，“俺要走了，离开洛阳。”

扶妍愣了一下。

“赚你的赎身钱。”他深深地望着她，眸色漆黑如墨。“妍儿，可愿等俺？”

“......多久？”她问。

“雪化之前，俺一定回。”

如今第一场雪尚未落下。离雪化之日，还有至少两个月。

扶妍紧紧抱住他，头埋入男人宽宽的颈窝。他也将她拥住。

“我等。”

“只限两月。两月不回，我便......”她变了威胁的语气。

“便如何？”

她轻笑。“便继续等。”

“等过终雪春融，等到花开花谢，等到下一年的雪。”

“程郎，我会一直在这等你。”

——不改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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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杨水程：（扛着竹竿，背上包袱。）再见了娘亲，今天俺就要远航~

（突然想起）哦！观众老爷们，请帮俺看一下俺媳妇儿！别让她跑了！

她说一直要等俺，其实俺不信！俺媳妇儿这么漂亮，俺要早点回来别让她被别人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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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水程很快走了，他甚至都没告诉扶妍是去做什么。

扶妍同老鸨讲了这事，她同意撤了扶妍的牌子，只让她登台唱点小曲儿。

“扶妍，不成想你愿意嫁给一个乡下人。”老鸨笑道。

“乡下人便乡下人，他对我好就够了。”扶妍剥着葡萄往口中扔，“而且人老实又上进，长得也俊。”

“有些男人啊，看着老实。真把你骗到手了，真面目就显出来了。”老鸨拍了拍她的肩，从她手里夺了颗葡萄，边嚼边说，“我啊，是真担心你被骗。”

“他不会骗我。”扶妍微微一笑，“我看男人很准。”

老鸨叹了口气，眼尾细小的褶纹都皱到了一块。“我看你啊，是动真心了。”

“动真心的女人，没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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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妍每天日子过得很悠闲。

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弹琴养花逗小鸟，时不时还跑到城外找杨水程他老娘唠唠嗑。

杨母是个很坚强的女人。男人早就染肺痨死了，自己一个人把杨水程拉扯大。寒冬腊月还要到处去别人家帮工，又为了让小水程吃点好的。扶妍还挺喜欢这个未来婆婆的。

扶妍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实身世。

杨母本来在剥豆角的手一顿。“......水程晓得吗？”

“晓得。”

“......那他说出去赚的彩礼钱......”她声音有些抖。

“是用来给我赎身的。”

杨母背对着扶妍，沉默了。

扶妍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有些佝偻的背影。

若她反对自己嫁给杨水程，扶妍也不会再执着。低声下气求公婆这些事，扶妍不会做。

大不了就不进这门了。

半晌，只听得杨母悠悠叹了声息。她转过头看向扶妍，和蔼一笑。

“那他真是爱惨你了。”

扶妍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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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很快落了。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覆了一地。从前喧哗一昼的洛阳城披上冬衣，变得静默起来。

春香院客人少了许多。平日姑娘们没什么事，就一起聚在屋里烤火唠嗑。上到宫里哪位娘娘跟侍卫搞暧昧、下到哪户人家养的鸡下了金色的蛋，春香院这种鱼龙混杂之地，啥都知道，啥都能聊。

扶妍有时候下去跟年轻姑娘们耍耍，大多数时候都缩在自己被窝里，像只越冬的米虫。

最近她有时格外乏力，偶尔还会干呕。明明一天啥事儿没干，却还是累得只想睡觉。睡醒了就坐在窗前看雪。

看雪花一片片从天空飘落，飞飞转转落入地上积雪。不计其数的白花，前赴后继地落入人间尘土，仿佛走向使命的归处。

扶妍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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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连下了将近两月的雪，终于停了。

姑娘们迫不及待地想脱下身上的厚袄，重新拥抱清凉的花裙子。她们聚在堂前，叽叽喳喳地讨论雪到底什么时候化、还要过多少天才会回温。

炉里的的柴火噼噼啪啪地燃着。扶妍盯着跳跃的火苗，默默发呆。

对于姑娘们欢欣雀跃期待着的事，扶妍心中却没那么热切。

雪停了，离融化也就不远了。

可是，雪化了，万一那人还没有回来呢？

那样的未来，扶妍不敢去想。

她告诉自己要信他、要耐心等他。可当日子离约定期限一天天迫近，扶妍却控制不住地心焦。

她宁愿日子过得慢一些。不是扶妍不愿早点见到他，而是爱让她成了胆怯的脆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