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这一家子跑了。
他们跑不了的,出去也是饿死,他也不可能让他们轻易跑出去。
他背着手,迈过门槛,踱步向外走去。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把人放开,你们……”
事情刚刚平息,忽然又起波澜。
一个身高体壮的青年,举着一把双管猎枪,堵住了肖宝明为首的十多人。
可是面对对方人多势众和更加精良的装备,气势难免被瞬间压下去。
他是有些害怕的,只是这种情绪被他很快压制住。
“人多有个屁用啊,我一枪照样把你脑袋崩出几个窟窿!”
他指的是肖宝明,虽是文盲,也懂得擒贼先擒王。
“哪里来个傻子,妈的,我一枪给他干了!”
“黎东志,你那破枪小心点,别炸膛把自己给崩了。”
“东志,没你事,别瞎掺和,赶紧让开。”
总算是有个相识的人,把壮硕如牛的黎东志一把抱住拉到一旁,扫清了道路,肖宝明等人顺利离开。
那些拿枪的年轻人一阵嘲笑,不但嘲笑黎东志的不自量力,也嘲笑他手里那把老旧的猎枪。
黎东志意识到自己救驾来迟,也看到了堂屋内的情况。
许德民浑身染血,肖秀娟悠悠转醒虚弱的趴在地上,就连许辉也是鼻子流血满身污泥。
他把猎枪靠在门边,连忙跨过高高的门槛,帮着许辉解开反绑许德民双手的麻绳,只看到许德民身上那些伤口便头皮发麻。
这是遭了多少毒打!
“肖宝明真是个老畜生,自己家人下这么狠的手!”黎东志骂道。
许辉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爸,你暂时先别动。”
“没事,皮肉伤,不碍事。”
绳子解开,许德民便挣扎着要站起来。
他这一生都要强。
就是这样的性子,背着偷金的沉重黑锅,硬挺着几年,更加卖力的干活,病来如山倒,撒手而去。
许辉劝也劝不住,见父亲摇摇晃晃倒也能站住,便稍稍放心一点,于是转身过来把母亲扶起来靠在原木柱子。
母亲情况也不容乐观,脸色苍白。
“他走了?”肖秀娟虚弱的询问。
“走了,没事了,你不要担心,有我在呢。”许辉安慰。
“你爸……”肖秀娟抬眼一瞧,瞧见那些血渍,眼泪便扑簌簌往下滚。
家里的男人就是一家的顶梁柱,男人要是倒了,这一家就完了。
前些年淘金,不少人死了。
那些死了男人的家庭,别提有多凄惨。女人干一整年,非但没挣到多少工分,一年到头还倒欠生产队,卖猪卖鸡还债,孩子没一天能吃饱饭,一身破破烂烂衣服穿好几年都没有换,就连补丁的碎布也得向别人家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