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祜想的不错,诸葛晟的确是听到了风声并且在章台宫奏报的时候偶然间看见了留在皇帝案几上的东西,虽然没有成为正式的圣旨,可皇帝的笔迹他是认识的,也就是说皇帝本人是认可这件事情的。
他匆匆的赶到御史台来找甄祜就是认为以眼下的情况,甄祜去幽州对现在已经隐隐形成同盟的不参与夺嫡的几个家族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完全没预料到甄祜对于甄勍的顾忌有这么大,要是在诸葛家,哪个兄弟要是敢这么做早给他撵出家族去了。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是眼看着皇子们再起波澜了。
孙亮的执行力的确没的说,只八天的时间便整理出黑卫们半年多时间里前前后后送来的几百份书信,不仅有具体的数字,甚至有时候连甄炎说的话也有记录。
还有两天便是年节,北宫里本应该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可今年皇后杨氏还没来得及在宫里准备的时候就被皇帝给叫停了,那时候正是洛阳刚收到瓦剌南下消息的时间,对于皇帝找理由般的大发脾气,大家也只能顺着他来,更何况这理由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今天皇帝刘涎没有在章台宫里,而是在崇德殿的偏厢里看的黑卫奏报,其实奏报里的不少内容他是知道的,只是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从来没有连系在一起看,这也是不少权臣糊弄皇帝的惯用手段,他一直就知道这些,只是以前不太在意。
自从孙亮把这一叠厚厚的文书递上去开始,刘涎就暗暗的想要压着内心里的火气,御医几次告诫他不要动气,可这帮玩意做的事情如何能让他不动气。当看到李玉第二次北过大凌河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不光是这个少年的胆识和勇气让他觉得提气,更加为甄炎和管涂等人还在为大汉朝努力而欣慰,甚至幽州刺史严桐私自下令让幽州羽林卫前往收复新邱他都觉得对极了,而幽州羽林卫将军范弘也是遵令而行,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不,他们知道。但他们依然这么做了,作为皇帝的刘涎心里是感动的,他们还是忠心于大汉,忠心他这个皇帝的。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中除了那个少年李玉外,都或多或少的做了违反朝廷律法的事,有的甚至是杀头大罪。刘涎想要保住这些人,是真心的想要保住这些人,因为这些人才是他稳固统治的真正根基,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老四刘昶利用身份把幽辽两州的常备尽收囊中?那也得朕同意啊。哼!一个个的都以为还能坐得稳统领和将军的位置吗?
“舒腾,可有看法?”刘涎问的是站在他身后的宫内行官,相当于明清时代的太监总管。
作为皇帝的影子,舒腾又怎么会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奴认为可让那李玉入京当面对峙,听说辽州刺史张昕已经自缚进京了,那幽州刺史严桐也已将政事托与下属,将此些人都招到洛阳来,必能让陛下解惑。”
刘涎笑着对舒腾说道:“你比朕的那些‘爱卿’可懂多了,呵呵!”
舒腾赶紧装作惶恐状,“陛下,折煞奴了,是奴多言了,是奴多言了。”
“无妨,过完年节再说。省的某些人说朕寡恩。”
刘涎是想要等过完年再慢慢梳理这些烂事,这样也能有时间好好考虑两州刺史和常备军将们的安排,可惜有人比他还急,仅在隔天便上奏本揭开这事的盖子,这是不想让大家过好年的节奏。
腊月二十九本来是个小朝会,正常情况下官员们是不需要把勤政殿挤满的。可是最近洛阳对于辽州战事的暗流涌动,大家还是很敏感的,连上朝的刘涎都有些惊讶能来这么多人。特别是几个好大儿居然都来了,老五不是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吗?怎么也来了。
开场的是自然是御史台的御史,诸葛晟和甄祜虽然是御史台的一二把手,可手下的人却是各派都有,今天说话的这位还是御史里比较有些地位的。姓成名通,凉州人,家里和杨氏,荀氏都有些姻亲,看似不偏不倚,其实却是皇长子刘祊的人。
“臣成通启奏。”
刘涎说道:“讲。”
“谢陛下,臣弹劾青州羽林卫将军姜盛,私相贿赂,收受边关军将财物,并夸下海口说要保住那些人的官衔职位。”上来瞄准的就是四皇子刘昶。
刘涎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盯着黄屹,满朝的文武都随着皇帝的眼光看向大将军,皇帝这么做就是给私自刘昶和黄屹一点点难看,平时吹的天花乱坠的,打仗打的稀烂,揽权时却又贪婪无比,都说说吧。
黄屹本来是不想这么快就出来说话的,他底下的广播和喇叭多的是,可惜今天皇帝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他也只能先出头了,“成御史可有证据,姜盛乃是本将一手提拔,若违反律法军规,本将也不会饶过他。”
“未有明证。”成通的话让大殿里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你妈的没有证据就敢在皇帝面前瞎咧咧?也不找个其他的理由,就这么堂而皇之?
皇帝刘涎也被这成通给气到了,还以为有什么说法,这纯粹就是来搅浑水的棍子,“成卿,御史奏报不可随意给官员安插罪名,举报官员当需要证据,此乃律法,卿难道忘了?”
成通也不慌张,说道:“臣不敢忘,只是臣有些奇怪,青州羽林卫全军两万五千人,对付不足四万的东胡人却要集结幽辽两州五军常备三万多人助战,不知是我大汉羽林军的战力太弱了,还是东胡人太强了,臣自是相信大汉羽林军的战力,可是姜盛集结这么多的兵马不仅没有收回辽州的失地撵走东胡人,还因为调走守卫燕山关外诸要地的燕山军,导致瓦剌人大举南下,长驱直入。既然羽林军的战力尚在,姜将军如此作为就让臣只能作此判断了,臣实在是想不到除了此等理由,一个领军经年的将军怎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好嘛!搁着等着呢,火力全开啊!看来是老大那边并没有什么实际证据,在幽州那边也没有什么势力,这老大就是喜欢张牙舞爪的,也沉不住气,朕不立他为储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