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整条臂膀垂落地面，显然用不上力。可他脸上再没有初见时的慌乱神色，只余愤恨。

狞笑一声，另一只完好无损的大手向男人脖颈处抓来。肩窝那一剑男人刺得太深，来不及抽出兵刃，勉力扭身想弃剑拉开距离，却还是慢了一拍，反被大汉攥住手臂。

“喀拉”一声脆响，剧痛从左臂传来，他强忍着没叫出声，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尘埃。再看被大汉攥住的左臂，粉白色的骨茬刺破皮肉，血流不停，居然已被这怪力生生捏断。

周围的少年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个个面色惨白，有的甚至想冲上来帮忙。男人心头一惊，咬牙喝到：“退开，别管我。”

再看这大汉浑身鲜血淋漓，赤红的独眼狠狠得瞪着自己。男人心头发狠，顾不上断裂的左臂，一脚蹬在大汉膝盖借力起身，顺势整个人盘在大汉那条完好的臂膀上。

这好像是自己梦中的招式，来自一种叫摔跤的运动。叫什么来着？十字锁？对就是十字锁。

生死关头男人居然还敢分心，眼看这壮汉想将自己甩飞，男人立马回过神来学着梦中的样子，单臂抱紧大汉的手腕，双腿用力压向大汉的胸口与脖颈。

大汉疼的向前一扑，反而被门槛绊倒，摔在巷子里，紧握的手也随之松开。

男人再一用力，又是“喀啦”一声脆响，观战的少年惊讶得看着弃了剑又断了一条胳膊的杨二哥，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扭断了壮汉树一样粗的关节。少年们嗫喏不语，不论是大汉的凶猛还是杨二哥的坚韧，都让他们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见这大汉直接疼晕过去，直到因二人激斗翻滚的尘埃彻底落定，男人这才起身，猛地拔出插在大汉身上的长剑。

突如其来的剧痛把大汉从昏迷中激醒，惨叫连连。男人看到自己被捏断的左臂，怒意升腾，又是四道剑光，将这大汉四肢全部斩下，原本高大的壮汉像个肉虫一样扭动，血水混着泥土沾满了他全身。

围观的少年有的支撑不住，吐了起来。

“杨二哥，是杨二哥么？”大汉面色灰败，连声呼唤。

“杨二哥是你叫的？”男人尤不解气，一脚踹的这大汉在地上又打了两滚。

“别打了，别打了。”大汉求饶，“杨二哥，只要你放了我，屋子里的灵肉咱们一人一半。”

“灵肉？”男人不屑的冷哼一声，“原来你是因为灵肉被通缉的。”

男人没有顾及围观的少年惊恐的目光，又是狠狠一脚踩在他的伤口上，原本被泥土封闭的伤口血水再次激射而出。

“全给你，全给你，求杨二哥饶我一命。”

“老子才不在乎什么灵肉，要不是上头要抓活的，就凭你断我一臂，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男人依旧愤怒难忍。

“灵肉全给你，杨二哥你也看到了，我之前被你斩掉双臂，就是因为吃了灵肉，断臂也能长出来。”

“像你这种伤势，一般的疗伤符可治不好，最少也要三千灵石的符咒才有效果，只要一口灵肉，就放在屋子里，立马恢复如初。”

壮汉见男人漠然不语，连忙再添一把火，“二哥你打生打死，抓我回去也不过两百灵石，外面黑市上一小块灵肉可是上万都打不住，只求杨二哥饶我一条贱命。”

“七十。”男人冷着脸吐出两个字。

“什么？”壮汉不解其意。

“抓你回去，活捉赏灵石七十，死的只给三十五。”即便如此这也是最近几次任务难得的高价。

壮汉沉默，场面再次归于沉寂。

灵肉到底是什么？男人也没见过，自从他三年前开始当司丁以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碰见和灵肉有关的任务。

完全不知道？也不尽然。打小混迹于鱼龙混杂之地的男人自然听说过关于它的种种玄妙，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也不过如此，吃一口修行境界一日千里，或者白日飞升之类更加离谱的传说他也听过。

男人并不相信这些胡编乱造的传闻，也不愿意相信。在他看来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充斥着垃圾与人渣的贫民窟，不过是底层的渣滓口中又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唯一的佐证只有厉刑司门前那块刻着十七大罪的石碑，开头第一条：

私藏、贩卖、制造灵肉者，死！

森森寒气激得男人心头一凛。

“杨二哥！”少年们惊恐的呼喊声将男人从思绪中唤醒，再回头地上那个匍匐的壮汉满身伤口已然愈合结疤，长出了新的手脚，柴火棍一样细的四肢远不如之前那么粗壮，却又更长，挂在壮汉身上甩来甩去十分不协调。

壮汉依旧不死心，像一只缺了四条腿的蜘蛛一样奋力蹒跚着向屋内爬去。

“哼，不知死活。”

男人冷笑，单手掐诀，一点灵火自壮汉背后猛地燃起，随着壮汉的哀鸣火焰中心飞射而出四条火焰长链，钉在地面上。仅仅一团灵焰将这壮汉压得起不了身。。

原来之前的灵火确实已经打进壮汉背后，本想利用它来一招制敌，自己却一招不慎折了左臂。

“灵肉我不要了，杨二哥求你杀了我，求你。”嘶哑的嚎叫再次传来，“千万别把我交到宗门手里。”

怎样的刑罚能让四肢具断的狂徒吓得求饶不止？男人没心情管这些。撕开衣物裹住伤口，取下胸口泉霄宗玉符，掐诀灌入真气。

不多时空中出现一团炫目的红光，逼退层层阴霾飞驰而下，男人低眉肃立，身后的少年少女也战战兢兢挤在一起不敢抬头。

“太惨了吧，杨术杨二哥，我还以为这种小喽啰对你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