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露依莎已经破涕为笑了:
“那三井肯出多少?”
褚乃盛伸出五个指头:“五千块大洋,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欧!”露依莎惊呼了一声,扭身扑到褚乃盛的怀里,撒娇地:“这下你可得再给我买只宝石钻戒了。”
“别吵了,这次一定给你买。”露依莎突然想起:“啊呀,不好,这个臭女人已经被我赶跑了。”
“什么?”褚乃盛听了大吃一惊,忙奔出书房--
雪梅受了露依莎的侮辱,直奔楼下。她正气得发昏,路又不熟,转了半天,还未找到大门。就在这时,半阴面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拉着雪梅说,
“谢雪梅,刚才太太不知晓真情,误会了,你千万不要介意。”
雪梅气得脸色发白:“放我回家!”
“那怎么行啊,说好的事怎么能半途变卦?告诉你,刚才我又到剪纸唐那儿去了,经理叫我把五十块大洋送到他那儿,剪纸唐当场把这钱还了芙蓉花样店的债。如果你现在一气之下就走,怕-”
“怕什么?这五十块大洋再还你就是了。”
“话倒说得轻巧!”这时,褚乃盛也赶来了,他见雪梅没走掉,心里松了口气。他沉着脸说:“既复之水,收之实难。你对我们变卦倒不要紧,三井总经现那儿怎么交待?这五十块大洋可是他出的!”雪梅气得说不出话来。“算了,再绣两天,就大功告成了,何必呢?”半阴面连劝带拉地把雪梅带往琴房。雪梅挣脱他的手,大声嚷道:“放开,让我国家!”
这时,小娟神色紧张地奔过来,见雪梅还在这儿,怔了一下。褚乃盛一见小娟,忙命令道:“小娟,你快陪雪梅进去,好好服侍。小娟只好上前扶住雪梅,慢慢走进琴房。
小娟陪雪梅到了琴房,还未坐定,小娟就急退至门口,看看外面没有人,然后忙关上门,凑近雪梅,轻声地说:“不好了,他们骗了你--”雪梅吃惊地:“什么?”
“他们已经把你转让给三井,三天以后就要把你卖到日本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那个外国太太跟经理吵,我在经理书房门口听见的。”
小娟的一席话,好象一瓢冰水向她泼来,她不顾一切地想冲出门去。
小娟急拦住她:“你要到哪儿去?”“我要去问问他们,我要同他们这群畜牲算帐。
“不行,门口有门卫,你已经出不去了。”“那怎么办?”
“这样,你还在这儿绣花,别让他们看出来,我马上溜出去想办法找到剪纸唐,让他想办法来救你。”
“好,你千万要找到他。”
小娟点点头,她走到房门口,雪梅顺手把饭盒递给她:“把这带给他。”
小娟走后,雪梅浑身瘫软地坐在绣架前,手无力地拿起了针线。平时,她飞针走线,如蜻蜓点水,今日,她手中的针呀,如一柄寒剑,把她的心都刺穿了。她悔不该答应绣《丹凤朝阳》,悔不该进褚馆,悔不该上当受骗。现在她真是心焦如焚,如坐毡啊。她慢慢走近窗前,木然立停地在那儿,她精恍惚,若有所失。
窗外,秋风习习,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凝望着眼前黑沉沉的大庭园,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座黑暗的大牢笼吞噬了。
欠圆的月亮迟迟地出来了,树影错综地绘在路上。剪纸唐踩者散碎的月光,往关帝
庙走去。
冷飕飕的秋风扑面而来,吹得道旁树上的枯叶,下雨般的飒飒飘落。四周不断地传来秋虫的衰鸣,易得格外凄切。
前纸唐在褚公馆门口被赶走后,失魂落魄,他育目地回家看看,仍不见雪梅;又去徐秀贞家,也同不出什么名堂。现在只好到关帝庙去找两位哥哥商量子。进了关帝庙,两位哥哥都在。他们听了雪梅的情况,先是一怔,接着觉得事态严重。面人章怀疑褚洪昌这个恶少在打雪梅的主意。蛇王彭火冒三丈,猛击了一下桌子说:“走,咱们聚几个人冲到他褚公馆去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