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挺没意思的吗?”
前几天同桌小鱼的话在她心里潜滋暗长。
补课延长的十天里,坚持挺进必修八的英语一如既往地干巴巴,电磁场阻尼变换难辨欧姆表红正黑负,三角函数解三角正余弦要怎么变,还有化学硬是要在电解质溶液里游泳,可她脑子里除了电泳图外昭示的伴X隐女患的父子必病外实在分析不出酸碱盐水溶液的分布系数。
不得不说,当重难点复习遇上补课就是一场灾难。班上过半的同学都低着头,有的把书抽出三分之一,把弄着Mp345自成一派天地;有的用肘支棱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奋笔疾书者做着非本课作业,伤春悲秋者望着光秃秃的树干发神,有人揽镜自照,有人飞快地将什么塞进嘴里故作严肃地皱眉……
当然还有少之又少的同学继续听课,种子是其中一位。没有娱乐工具,不敢违反名存实亡的纪律,光抄笔记还不用动脑,她其实也明白这样做和不听课没什么区别。聊胜于无嘛……
动笔的空隙中,她又将几天前晚自习上和小鱼的对话翻来覆去地咀嚼。
“怎么说?”那时她停笔,侧过去看向小鱼。
“我们再怎么学也跳不出既有等级。都在学,有特权的人资源更丰富,学的更深入。那我们怎么比,一年后大学不一样,十年后工作不同,固定下来的路只会遮住无限可能,我们也就只能过一眼望的到头的人生……”
“那你不觉得有时后颈上牵了一根细线吗?好运霉运,莫名的选择都冥冥中是必然。你说是社会固定还是命运使然?”
“我不管,我就是懦弱,我不愿去挣脱什么。”
“哎……可是……”
她和小鱼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空调风呼啦呼啦地吹,斜前桌突然转过来笑着说:“我有时真害怕你上着上,一支笔把我戳死。”
“去你的!”她身子前倾,用自动铅笔尾端戳了戳斜前桌。
凝滞的空气有了松动的迹象,大家没事人似的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又回到匆匆赶作业的进程。
然而此时,她的宿命感却无比的强烈,好像小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气球飞远,“这孩子怎么不哭也不闹呢”,大人的话仿佛点醒了她,她终于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但也不像哭,更近似于愤怒无奈。
要不怎么说她反应迟钝呢,她之前有意识地避开的负面情绪冲破了放水的闸,她甚至矫情地认为自己病了。祸不单行呐,这种感觉在校领导宣布推迟一天放假后达到了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