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方云已经见怪不怪。
直到。
方云瘦弱的身躯消失在这片黑树林。
一名身着黑色短裙的花季少女站在纯白色花海中,黑裙上有一朵金丝编织而成的莲花,似乎泛着淡淡红雾,像是盖上一层薄翼红纱。
一双修长匀称的雪白长腿在花海中肆意漫步,白嫩透亮的赤足挂着红绳串成的银色小铃铛。
黑裙少女每轻移一步,足下便会发出悦耳铃声,一头柔顺的银发随风摇曳,不断轻抚着少女瓷白的容颜,显得格外明媚动人,像是白色花海中的仙子。
方云在下山的路上割了很多杂草将满筐的晨露花遮住,以免引发同村人的注意。
天光破云,一轮清晨的秋日从东边山上缓缓升起,李山村上有些人家已经升起袅袅炊烟。
方云背着满筐的晨露花踏上回家的路,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脚下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他生怕母亲出什么事情。
一条溪水石拱桥上,七八个求学的孩童背着书袋走上一座石桥前往镇上的学堂,手中拿着刚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边吃边发出天真烂漫的笑声。
方云只能躲在一旁避开,生怕会惊扰他们,因为他在村里就是个不详之人,若不是老村长极力袒护他们母子二人,早已被驱除出村。
只要村里面的小孩一见到自己就会吓跑,对此方云深感无奈。
方云也想上学堂,这对他于来说太遥远,像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他只想自己在十八岁死之前,治好母亲,最起码不要让母亲先走在自己面前。
一路上思绪飘飞,不多时,方云已经来到自己家门口。
他的心跳的逐渐加快,像是有一匹烈马在不停冲撞着心房,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被雾水浸湿的木门上然后用力推开。
一座破旧的土房子,狭小的客厅除了斑驳开裂的灰黄色墙面,几乎什么都没有。
方云将竹筐放在潮湿的泥土地面上,右手放在腐朽发黑木门上,这一间是母亲的房间。
方云用力一推,“母亲,我回来了。”
枯瘦如柴的妇人平躺在发黄的干稻草,铺彻而成的草床上一动不动。
方云心中发紧,双腿不断打颤,一种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涌现,他似乎忘记了怎么呼吸,一点一点迈着蹒跚的步伐靠近,自己病重多年的母亲。
距离母亲床榻不过区区三步,方云觉得自己走了十五年。
一滴一滴滚烫的热泪从眼角处滑落,他轻声呼唤。
“母亲,醒醒……”
“云儿回来了……”
可是,枯瘦如柴的妇人睁大双眼看着上方,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方云伸出被黑棘丛划的血肉迷糊的右手轻轻触碰着母亲的干瘪脸颊,一种冰冷寒意从指尖传来。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鼻涕眼泪全部涌出。
无论他哭的有多伤心,母亲始终没有半点反应,这一刻他那颗脆弱的心灵被铁锤砸成粉末。
母亲听见不他的哭声,他也听见不自己的哭声,眼角已然渗出血泪,这一刻他好像失聪一般,四周变成一片灰白,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感觉心尖在滴血。
他失去了父亲,又失去母亲了,他们留下他一个人独活于世。
而他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